他提起两人的相遇。
说到很多细节,比如连鸳道歉说身上雨水弄脏了他的车。
连鸳忍不住插了句话:“那次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不止是被送到医院治疗。
还有左聿明留下的钱。
实际上,左聿明给了他能稍微体面些的再次链接社会的机会。
灯光明亮,连鸳真挚的神态让左聿明有一刹那的犹豫。
因为他要提的事,当时情景,连鸳绝不真挚或者温和。
提这样的事,势必是不礼貌的。
但眼前的连鸳越讨人喜欢,那件事就越成为左聿明在意的点。
他尽量委婉的道:“其实第二天清晨我去过医院,听到你和几个人争吵……”
准确的来说是连鸳堪称牙尖嘴利刻薄恶毒的叫嚣。
原话已经不能准确复述。
但大概意思是一个喜欢连鸳的人为他而死,家属找来,连鸳说那人活该,活该喜欢他,活该为了救他去死。
后来护士介入,说医院不是吵架的地方。
再往后左聿明就没听下去了。
听到左聿明说起清晨,争吵之类的词,连鸳脸上的亲近和感激就渐渐凝固了。
几秒钟的功夫,他像被骤然抽干了血液。
脸色煞白,原本松松搭在膝盖上的手,手指不自觉蜷起。
左聿明被他难看至极,仿佛生了重病般的脸色骇了一跳:“你还好吗?”
连鸳的思绪已经割裂。
一半是狰狞的无数张逼近他的人脸,一半是左聿明关切又审视的样子。
室内光明温暖,他却感觉到寒意从脚底窜起。
仿佛时光沟通了过去。
那里的寒风呼啸而至,得意的告诉他,他永远都摆脱不了过去。
但是过去是过去,他早已经没有那么脆弱。
连鸳这么告诉自己。
他甚至短暂的,用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露出个笑模样。
冷静的和左聿明商量:“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我说不出来,发信息告诉你,行不行?”
他眼珠乌黑清澈,视线却又似乎空荡荡的,面色雪白,像个机械的人偶。
这样状态的连鸳,明显被刺激大了,任何要求左聿明都不敢不答应。
两人加了微信。
左聿明低声道:“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连鸳看着面前的玻璃杯:“我想喝果汁。”
趁着左聿明起身去厨房,他飞快转账四万给左聿明。
三万是医药费,一万是感谢费,包括今天的帮助。
然后拉黑了对方,快步往门口走去。
连鸳什么都不想说,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
他想一个人呆着,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之后的几分钟很混乱。
连鸳等不及电梯顺着步行梯下去,没走几步就被带回去了。
看着斯文的左聿明,原来力气竟然也这么大。
连鸳像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仔,被束着双臂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