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於菟心脏狂跳,吓得个半死——这是第一个发现他秘密的人。
“啪叽”一声关上门,老邓抬手胡乱挥了几下,随后把贺於菟整个人往床榻上一推,把原本勉强挂住的布帘都蹭到一并撕拉下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贺於菟惊恐地问道。
老邓推倒贺於菟之后也没松开他的命门,甚至两只手都抓住了贺於菟两只手腕,用一只膝盖压住贺於菟的腿根,让他无法挣扎。
老邓居高临下小心地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两只狼爪,说道:“小狼崽,整整五天,你们去哪儿了?”
贺於菟从未如此屈辱,被另一个男人压在柔软的床榻上动弹不得,还被人用膝盖顶住大腿,真是奇耻大辱!
他怒吼一声,骤然发力,狼爪前伸,瞳孔一下泛上一层青色。
努力了好一阵,却发现身上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家伙真是纹丝不动,只好无力挣扎,双眼都充血了,狼爪拼命想要去抠手腕上的禁锢,动不了,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根。
“如实道来,我就放开你。”老邓说。
挣扎半晌,贺於菟认命了,自已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只得乖乖交代:“我们下山的时候掉进了山上的洞穴里,里面有一头巨兽,还好它不吃肉,我们侥幸逃脱了。”
老邓深邃黝黑的瞳孔里,折射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中的冷意让贺於菟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后背都惊出冷汗。
“什么样的巨兽?”老邓问道。
“就很高大,头很像龙,身子就像老虎,爪子也很奇怪,背上还长双翼,但那双翼好像还没有完全长好。”贺於菟如实说道。
老邓瞳孔巨颤,全身不自觉地紧绷。
“啊啊啊,疼疼疼,救命!茹承闫救命!”钻心的疼痛让贺於菟叫得像杀猪似的,他下一句想喊的话没说出口,被老邓一个眼神给瞪回肚子里去了。
“貔貅?不可能啊,上古妖兽早就堙灭在神话当中了,怎么会出现在福来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洞穴之中?”老邓看似在自言自语。
貔貅?
“师父,胡掌柜叫我们吃饭了。”茹承闫的声音随着轻柔的敲门声响起,贺於菟一听眼睛就亮起了光。
老邓却没搭理门外的叫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问道:“这巨兽没其他特别之处吗?你们两个活人掉进它栖息的洞穴里,没道理会放你们离开的。”
贺於菟沉默好一会儿,忽略掉记忆里那双极其眼熟的双眼,半敛了眼眸:“刚开始打照面的时候,它的头的确并不是全都是鳞片,而是有一半是青色的毛发,不知怎的后来就变成了完整的龙头,那些鳞片好像会动一般,一片片翻上来。”
“异变”一个词蓦地出现在老邓的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浮现,他们肯定接触到了什么激发血脉的东西,眼下这臭小子的狼妖血脉压制不住,那茹承闫也瞒不了多久了。
贺於菟只觉得他身处于一团浓厚的迷雾当中。
迷雾之城25
门外茹承闫突然又开口道:“师父?”
贺於菟顿时眼皮都吓得抽搐了两下,原来在屋子里老邓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样,外面的人竟然连说话声都听不见。
要是眼前这个老头怀了什么不轨之心,对他做些什么事情他都求救无门。
少年心里是这么想的,下一刻双眼瞪大,心中直呼:啊啊啊啊!我不要言出法随!
只见老邓松开了他一侧的手腕,趁贺於菟还没反应过来,抬起手一记掌刀就给他劈晕了。
身前横放着两只巨大狼爪的少年一歪头就软倒在床上,门外的呼唤声又停了一会儿,门外的人好像离去了。
老邓起身从枕头底下掀开床褥的一角,用食指这里抠抠那里抠抠,声音像一只被困在木笼子里的老鼠四处挣扎发出的尖锐摩擦音。
吧嗒一声,木板上凸起来一块木头,跟男人两个巴掌一样大。
老邓抓住这凸起,用力向上一拔,竟抽出一个小木箱。木箱上有着繁复的花纹,最明显的是交叉处有一条长出龙角的长蛟,身上的鳞片并不完全,爪子也只有三只,怪异极了。
他两手握着木盒的上下两端,向不同的方向扭动,伴随着木盒旋转发出了精密机械中与齿轮转动相似的声音。
咔咔咔一顿响,木盒终于被打开了,里头一颗银色的珠子现出了身形。
老邓小心用三指拿起那颗珠子,在贺於菟身边双腿盘坐好,缓缓闭上双眼。
老邓双掌相对,珠子悬空漂浮在其中,星沉雾霭,再浓厚的雾也没遮住那点珠光,四面八方忽然抽进来许多白雾,周围的气流开始变得热起来。
就眨眼之间,丝丝白雾抽离出来,包裹着从珠子上迸发出来的刺眼白光一股脑儿涌进了瘫软的狼爪少年体内。
那双突兀的狼爪,竟然缓慢变幻恢复成骨节分明的人手。
几次吐纳呼吸间,环绕在屋里的白雾渐渐散去,而悬浮在两掌之间的珠子也掉落在老邓掌心。鹤发童颜的老邓蓦地睁开了双眼,怜惜地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珠子,不敢耽误,好生放回木匣中。
“这臭小子整这么多幺蛾子。”老邓嘴里刚嘟囔完这句话,身体一歪,差点没坐稳,单薄的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嘴角溢出血来。
逆行倒施的活儿果然不好做。
老邓紧皱眉头强迫自已将嘴里的腥甜尽数咽回肚子里,再抄起枕巾胡乱把嘴角的血迹擦掉。这事儿绝对不能叫茹承闫那小鬼头知晓,不然还指不定又整些什么别的幺蛾子,一个人带两个反骨仔真的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