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烛殷笑意愈发深,修长手指轻敲桌面,“好吧,怎么着你也是我的恩人,按理,要几个都不过分”
他刻意加重了恩人二字,听到鹿邀耳里,就有点胆战心惊的意味儿,但遇到这种阿拉灯神丁事件,最起码都得要够三个愿望才够。
鹿邀也不怵,挺了挺腰杆儿,奈何对方那双眼睛虽说漂亮,但也有些瘆人的冷意,他眼神飘忽,目光最终定格在桌上闪烁的烛火上,“要三个”
屋内沉默半刻,霎时响起了几声轻笑,鹿邀皱眉,手指不安地动了动,“你笑什么?”
却烛殷轻微地摇摇头,含笑看着他,“没什么,一言为定,三个便是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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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邀生物钟很准时,早晨七点准时起床,可今日是比往常还要早些的。
只因为昨天他向自称‘本座’的却烛殷许了第一个愿——叫他协助自己修渠。
鹿邀这几日观察了这村子,发觉平日里嘲讽他的那些村民,事实上家里的田地也并不是十分好的,因为这村子缺水。
不是说附近没有水源,事实上,这里的河流四季没有凌汛,长期供水,但因为距离相对太远,村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运输水的,没有一条可以直接输送河水的渠道,他之前和王耕了解过,这个村子不算是特别贫困的,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有人提出要修渠的,但自从换了村长后就不了了之。
他扛起背篓,带着昨天已经捣烂的野草,里面混杂着一些鸡圈里的粪土,加入家里剩下的麸皮,已经在一起混杂了很久,发酵多日,打算今天先去地里施肥,改善土质。
却烛殷就在他的手腕上缠着,鹿邀觉得他既然能化作人形,直接走路不是更好?
却烛殷却像能看透他在想什么似的,尾巴尖儿软软地动了几下,“本座尚未恢复,走路累的很”。
啊,原来是懒得走路。
鹿邀颠了颠肩头背篓,锁好小院儿门,顺着小路往田地里去。
土地自从那日夜里松动过之后,松散不少,鹿邀蹲在田埂上拈起一撮泥土,拇指搓了搓,其实这土算不上太差,只不过长时间没有用过,到底变成野地了。
鹿邀站起身放下背篓,将背篓里的自制肥料弄出来,照着土地大小,分了七列,每一列堆放三小堆。
这期间却烛殷就爬在他肩头看着,丝毫没点变成人形时自称本座的骄矜模样。
鹿邀伸手要把他从肩膀上拿下来的时候,对方却一下子避开了,转瞬间就变回人形,略带嫌弃道,“小恩人这手是刚刚摸过土的吧?”,他一下子躲到田埂上,掸掸身上华贵的衣衫,语气慵懒,“还是别碰本座为好”。
实际上手上目前是看不出来脏的,鹿邀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可是你叫我恩人”。
却烛殷不是很懂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裳,琥珀色眼睛懒懒投过去一眼,“嗯?”。
鹿邀补充道,“说报恩的人是你,但你现在好像不是在报恩”,他顿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来点,思考了一下才认真道,“你在嫌弃我”。
却烛殷诶呦了一声,笑意愈深,觉得自己这个小恩人看起来古板是古板,有时候倒是有种别样的可爱,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那好吧”,一个字一个字曲折婉转地叫了一声,“小恩人”。
鹿邀握着锄头的手紧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转过身,锄头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别叫了”,他推开一个肥料堆,“你可以换身衣服,这样容易被人发现”。
“被什么人发现呀?”,一个欠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鹿邀手里动作停下来,扭过头,发现站在田埂上的却烛殷不见了,此刻那里站着个不速之客。
他双手拄着锄头,抿着唇,朝刘自明点点头,“你好”,想起上次后山上的事情,他开口问道,“你的腿还好吗?”。
他是真的担忧,上次那条蛇有没有毒不知道,但看起来咬的不浅。
刘自明脸色一下子变了,手里提溜着的两串土豆被他晃了两下,“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要不是你我能被蛇咬了?”。
他忿忿地盯着鹿邀,“还好没毒,要是有毒你就死定了!”。
鹿邀有些奇怪,当时去后山,又不是他劝着让他去的,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是你自己要上山”,末了补充一句,“而且是为了害我”。
“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刘自明转身过去却一个人都没看见,气的脸都红了,“敢嘲笑我!傻子你死定了!”,他一把把手里的土豆朝鹿邀丢过去,砸了个空,骨碌碌掉了一地。
“等着瞧!”,他低下头找了一会儿,狠狠在脚边的一堆肥料上踩了一脚,转身就走。
鹿邀看看散落一地的肥料,弯腰把土豆捡起来,遗憾地摸摸光滑表皮,“长得不错,有点浪费了”。
一只手搭上他肩膀,声音里含着笑意,“这个人倒是有意思的很”。
“原来你可以一下子消失”,鹿邀拍开他的手,“应该早点告诉我”。
却烛殷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你也没问我嘛”,他看看脚下散落的肥料,眉头皱了一下,躲在鹿邀身后,冒出脑袋,“你看,他还帮了你一点忙呢”。
“他只是在泄愤”,鹿邀把土豆堆在一起,“而且还想拿土豆砸我“,他把土豆一个个摆正了,突然看到有好几个表面都长出了青色的芽。
站起身拍拍手,严肃地补充道,“还是用长了芽的土豆”。
“……想不到小恩人这么记仇”,却烛殷笑得眼睛都弯了,“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