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嫒看了眼灰黑色的天空,云朵在风中沉甸甸地挤压自己,噼里啪啦地打湿了她的肩膀。
真麻烦。
她恍惚地撑起一把透明的雨伞,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踩着水洼狂奔。
想回家。家在哪里?
我想找……找谁?
我现在要去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跑步?这里是哪里?
她在漆黑的巷道间奔跑,周围的建筑物陌生而重复,循环不息。
终于,陈晓嫒在无尽的奔跑中找到一座破旧的车站,铁皮告示牌上的时间与车次涂满了红黑色的铁锈,看不清数字与部首。
要在这里乘车吗?还是不了吧。
啪嗒,啪嗒。
一股莫名的酸涩在给雨伞边缘的咚咚声伴奏,脚步声与雨水混在一起,敲得她心口疼痛。
“晓嫒。”她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陈晓嫒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回过头,一道穿着风衣的身影逐渐显露轮廓。
弥洛教授潇洒地站在站台上,她戴着手套的左手撑着一把玉色伞柄的红黑色雨伞,光洁的右手则隔开雨幕向她伸来。
哪怕没有看到那抹笑容,微笑还是蔓延到了陈晓嫒悲伤的嘴角。
雨伞在风雨中沉浮,弥洛教授抬起的右手翻转到掌心,缓慢地向她勾了勾。
她似乎在说:“来我这里吧,不想也没关系。”
“呜、老-老师!”透明的雨伞飞到空中,陈晓嫒用力拥住弥洛教授的腰肢。
“……”影子的表情在拥抱中变得温柔,连带那双猩红的眼睛也泛起金色的底纹。
弥洛的身体十分冰冷,似乎需要谁来温暖。但她依然在充满怀念的拥抱后在少女的耳边温柔劝说:“快上车吧,晓嫒,已经是最后了。”
教授说完坚定地推开了陈晓嫒的肩膀,让她看向那辆虚无的公交车。
上车吗?
陈晓嫒看着无形无色的汽车,茫然地抬起脚:反正,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她将“老师”抛在身后,踏上了那辆车。
……
金色辉光与黑色雾霾激烈交战,乍看上去就像卷动的乌云放射出一道道雷霆。
【“光辉,你到底在做什么?”】
绝望往下看去,祂本以为自己会看见温馨的画面。
不管是安抚陈晓嫒,让她打消死意。还是让陈晓嫒放弃自我意志,完全信赖于祂,难道不都该塑造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吗?
那为什么你要塑造一个对陈晓嫒来说远比现在还要冲击的场景?
【“我是很想安抚小爱,但你一定会动手脚。”】
光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祂们的意志在战斗中激烈交互,绝望能听出祂强烈的厌恶和讽刺。
绝望没有反驳,在这种层面的交战中谎言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