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头差点要了我小命的巨龙,只有留夷帝君拄着一把淌血的长剑单膝跪在一块被削去了顶的黑岩上,形容几分疲惫。
这时,一阵碎石滚落的响动传来……不一会儿,自断壁中爬出来一个人。
玄色的袍子被尽数染成殷红,脸上满是血污辨不清五官,只一双碧色的眼闪着极亮的光。
一阵自喉咙深处逸上来的哑笑过后,满身是血的男子开口道:“没想到是你赢了……说吧,想要什么?”
留夷帝君轻轻调整着呼吸,不加擦拭便收剑入鞘。他转身道:“我要你老实呆在这里,休得再为祸四方,可知你扰了我今日饮酒的兴致。”
“为祸四方?呵,不过是本尊闲来无事的消遣,答应你便是。”男子狂傲的语气中隐含真意,“你要本尊呆多久?”
帝君背影渐远,沉穆的白一寸寸拂过焦黑的土地,留下最深的吊唁。
“随你。”
声音随风飘至,男子眸光精亮,染血的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那就等到再见之日罢。”
ˇˇˇ
从桌上醒过来时,窗外东方已既白。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只有个在云开镜的造境里,殛和留夷帝君定下了什么约定的模糊印象……
伸着懒腰直起身,眼风扫过那面镜子,泛着幽光的镜面此时已是一片平静。就在几个时辰以前,这里还在上演一段即便被岁月辚辚碾过依然生动鲜艳的过往。
那该是
一种很特别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让人无法分辨爱恨。但就是缘于这种感情,你会将一个人深深刻在心里,对他说的话做的事分外留心;你会记住这个人的相貌,认得他的气息,甚至是脚步的节奏……
或许是这个人做了一件别人都不曾做到的事,他打败了你,真正驯服了你。
殛很强大,而他偏偏遇到了那个驯服他的人。
原来,让无法无天唯我独尊的黑龙殛一直委身于这座边角寒山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看不见的结界或是枷锁,这一切只因那个独一无二的人曾对他说:
你就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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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开始犯愁了。
原以为殛是因了某个客观原因才不能与他心爱的女子双宿双飞,毕竟就算再困难只要他自己有意也总归能找到办法,可如今……
我心情沮丧地抱着云开镜站在殛的龙窟外,身旁无弦也在。
“进去把人请出来。”
我这正纠结着,无弦一句话丢过来砸得我浑身一震:“哈?不应该殿下您去吗?”
他睨了眼我怀中的镜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那、那又如何?”我把自己钉在原地不肯挪步,“这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
“进去。”
“我不。”
“进去。”
“我不要。”
“去。”他眼里开始结冰了。
“……”
在家被瞿墨使唤,在外还要被天帝他儿子使唤,我这还有没有尊严了!
……
“怎么,一大早便来找本尊了?
”殛笑得友善。
我卑微地同殛一道迈出洞口:“是这样,五殿下他——”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