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是狡猾睿智的,在某些故事中,它会成为狼的帮兇,而某些故事中,它也是对抗黑恶势力的主力军。
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斐时再次站在了门前,那麽狼或许并不能在夜晚伤害她。
这一次,门霍然洞开。
冰冷的晚风伴随着浓稠的白雾,飘进了木屋中。
估摸着距离两只“狼”离开已经过去了大约一小时,斐时终于站了起来,她提起床边的油灯,推门走进深邃的夜里。
羊之乡的夜晚黑得让人讶异,是真正的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漫天没有一点星星与月亮的光彩,除了油灯照出的一小片光亮之外,一切都像被包裹在最浓深的墨水中。
离斐时最近的是杰弗瑞的家。
那是间红顶白瓦的三层小楼房,楼外的庭院里遍植着龙胆色的鸢尾花,花香馥郁。斐时提着油灯走过花间小路,带跟的小皮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包裹着黑蕾丝的五指缓缓搭在了把手之上。
动作轻柔地仿佛在抚摸情人的面颊。
瞬间,锁舌收回锁芯,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她打开了杰弗瑞的家门。
杰弗瑞就在客厅铺着红纹毛毯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左手边的茶几上摆满了从指甲刀到菜刀,一套大小形态各异的刀具。
“武器还是要找顺手的比较好。”斐时漠然评论道,她蹲下身,从胸前掏出一块白布。
解开之后,碎玻璃片映着灯光闪闪发亮。
斐时拉过杰弗瑞垂在地上的手臂,尖锐的玻璃碎片抵住男孩苍白的皮肤,微微用力。
——皮肤立刻凹陷下去,但始终没有见血。甚至杰弗瑞本人呼吸平稳,神色安祥,完全没有从梦中被惊醒的预兆。
斐时放下玻璃,伸出手试图盖在杰弗瑞口鼻处。这下,她甚至连杰弗瑞都接触不到了,无形的阻力往外推挤着她的手掌,只有湿润的呼吸扑在她的掌心。
“果然不行。”斐时的脸上没有任何沮丧,她甚至拿过被杰弗瑞踢歪的被子,给他细心地盖好,才提起油灯转身出门。
不能被狼杀,也不能杀其他人。
这就是狐貍的夜间準则。
无论是狐貍,还是狼,要想除掉对方,必须得依仗白天的会议。
斐时叹了口气,慢慢走回大路上。
——还是得……说话呀。
斐时晃晃悠悠来到了村庄东北角,她尚未踏足过的一片领域。
斐时想找的那些塑像不可能直接保存在某一户人家。
因此,藏匿这些塑像的应该是一个公共的,且对全村人都具有一定意义的所在。
比如说
——墓地。
斐时站在原地,举高了手中的油灯,灯光明灭,灿金色的灯光倒影在漆黑的瞳孔中,就像一把火投入了无光的海洋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