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曾经用过的手段啓发了村人。
这一次,他们没再依靠男人的头脑,再度成功实施了这个计划。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放下警戒之心,吞下剧毒的,是男人。
与他一起死去的还有两个幼子。这一家唯一幸存下来的,是那天出村采买生活用品的妻子。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也就是说,他们窃取了属于你的——‘狐貍’的胜利。”斐时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边的列那说道,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们真的是‘羊’吗?还是披着羊皮的恶魔。”
她感到一股陌生的,火辣辣的情感在胸膛中乱窜,只能深呼吸将它压下去。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列那时,那莫名而来的悲伤一样,都是属于那只母狐貍的情感。
列那像是安抚她一样,伸出前爪碰了碰斐时的小腿,喉咙里滚出柔和的呜鸣声。
它看起来比昨晚好多了,透明的身躯变得凝实,有种半透明的玻璃塑像的质感。但同时,身上本来看不见的血痕与淩乱地翻开的皮毛也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虽然原型是人,但en为了契合副本的主题将它转化成了狐貍的形象。
“看来我做得没错,要複仇的不仅是狼,”斐时伸手在它触感绵软的头上抚摸两下,“我们要複仇的对象,应该是村里的所有人吧。”
这样的话,真是有些难办啊。周婷和爱德华,必须要在这个副本中活下来,才能以通关者的身份脱出en。原本斐时以为,至少有一个人是能被她带出去的。
算了,她蹲下来捏着列那的两只前爪玩,先把他们两个留到最后,实在救不出去也没办法,就当公费旅游了。
列那挣脱她作乱的手,跑到那一对斐时留下地血脚印旁急切地转着圈t,借此吸引斐时的注意力。
“没关系的。我已经想好怎麽做了。”斐时站起身,一扬手把书堆全部推翻,“虽然你很有智慧,可你的妻子海默琳也不是只笨狐貍啊。”
“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去泰丝的房里找一样东西好吗?”斐时说着,随手倒光了试管中的液体。
她又打开了房梁上悬挂着的鸟笼的门,把扑棱着翅膀的猫头鹰放了出来。
很快,她在这个房间中留下的血脚印就被液体、飞扬的纸屑与羽毛所模糊。
完成对马伦的“处理”之后,斐时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濡湿了一大片,就好像她才是策划了今晚兇杀案的主谋。
斐时扶着腰,疲惫地靠在门板上。夜色中,列那的躯体散发着朦胧的白光,他沉默着端详斐时,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斐时望向自己的手心,一块泛着冷光的金属,在她的掌心中倒映着火光。
今晚的工作实在是多呀。
斐时把脚伸进冰凉的湖水,羊之乡的黑夜倒映在她的眼中。鞋子在身边摆放着,鞋底也粘附着一层浓稠的血浆。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凄厉。
列那趴在她的鞋边,摇晃着那条蓬松的尾巴,棕黄色的眼睛里有人一般的温情和真诚。
“你说,我今天会不会做得太过了?”斐时伸手抚摸列那后颈处那一块皮毛,她回想起那几声脆响,略微打了个寒噤。
倒不至于感到后怕,只是有点轻微的恶心在胃里翻腾。
列那偏了偏头,这时候它又有点像动物一样天真而茫然了。
“虽然马伦只是个npc,不过我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斐时手下微微用力,语气更加轻柔,“这不太符合我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啊。”
“是不是被海默琳的感情影响得有些过了呢?”斐时咕哝。
列那突然站起来,抖抖皮毛挣开了她的手。半透明的兽类瞬息窜入灌木林中,像是小船在波涛间起伏,一时间树叶晃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斐时不明所以地注视着突然焕发了野性的列那。
直到星河从地面上冉冉升起,仿佛改变了世间的物理法则,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潺潺流动的小溪。
斐时伸出手,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萤火虫落进她的掌心。
她收起五指,像是抓住了坠落的星子。
列那从草丛了探头,一身原本被斐时理顺了的皮毛再度翻翘。毛发间挂着不少枯萎的草屑与发黄的树叶。
它叼着一只半开的花,沖斐时呜呜叫着。
斐时微微一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她接过列那的花,又抚摸起他的皮毛来。
算了,游戏的话不用太过纠结这些东西,只要足够好玩就够了。
就像她也不準备向列那探究,为什麽这样深秋的夜里,还有萤火虫和盛开的鲜花。
只要它们足够美丽就够了。
斐时和周婷面面相觑。
“太好了,你没事。”周婷拍拍胸口,“村长还和我说,昨晚最容易出事的就是你们几个‘乌鸦’,刚刚怎麽敲你的门都不开,吓死我了。”
周婷继续嘀咕:“你说这个游戏也真是的,游戏指引只有几句话不说,还什麽都要我们探索,还好这个村子比较小,要是再大点,光找死者都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斐时忽然叹了口气,打断了周婷的喋喋不休。她有点僵硬地转过头来:“你能不能别叹气了,我害怕!”
斐时点点头,酝酿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惊恐万状的表情:“这样会好一点吗?”
“······更可怕了好吗?你正常点!”
“其实村长说的很对,”斐时又恢複了自己的表情,“昨晚最危险的是自称为乌鸦的几个人,既然我没事,那麽出事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