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得我了,孙叔叔?”斐时语气没变,只是早已没有了面对那群孩子们时的笑容,“我是斐时啊,你忘了?你不是总说,‘斐时就是浪费时间’的吗?”
孙永超心里咯噔一声,他想起来了。
“你、不对、您——”他开始结巴,额头上也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您是来找我、我的?”
这下坏了,出人头地就来找他报複了。他早就知道斐时不是什麽好东西……居然、居然让她这种人变得这麽有钱……
“没那个必要。”斐时平静地说,“我要找院长,你带路吧。”
孤儿院和五年前并没有什麽差别,没有任何数字化机械化的痕迹,沿用的还是旧社会的那一套,水泥地贴砖墙,斐时怀疑这里根本就是直接把某栋旧时代的大楼拿来用而已。
走在走廊里,孩子们的朗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把时间当做金钱,把效率当做生命”
创办孤儿院的初衷当然是好的,联邦想让这些被抛弃的孩子得到本该拥有的知识,和中心城区的孩子一样,不会在基础上就産生过大的差异。
所以一天24小时,这些孩子至少要学习12个小时。
但就斐时所知,从这个孤儿院里走出去的孩子,很少有能进入中心城区的,大多数只是一辈子眺望着中心城区永不熄灭的灯光望洋t兴叹,孙永超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从边远地区向中心城区跨越的阶梯已经被斩断了。
斐时自己,是万里挑一的那个。
孙永超停下了脚步。
“到了。”他干巴巴地说,之后也没敢再看斐时一眼,匆匆离开了。
院长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全球孤儿院的院长都是由联邦委派,真真正正吃公家饭的。每隔几年人员就会有一次调动,算一算,在她离开之后,孤儿院的院长已经调动了两次。
比起孙永超,院长的表现就显得平淡了很多,他一眼就看出了斐时的底细。但随着斐时坐下,他的脸色也起了变化,似乎拿不準眼前的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不知道这位女士来找我有何见解呢?”
斐时随手在手环上划拉了两下,院长面前的半透明光屏立刻响起了声音。
“捐款。”斐时简短地说。
他数了几遍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整六个零。再一看转账过来的账户,更加咂舌:“这些年一直持续给我们捐款的人,竟然是您?”
院长实在是没想到近些年来陆续给孤儿院捐了那麽多钱的人竟然会是一个这麽年轻的女性,原本以为是联邦某位重要议员或是某个大财团的老板,多次给对方发消息要请对方吃饭,却从来没有收到过回音。
“没什麽,毕竟我也是从这里出去的。”斐时矜持地露出对院长的第一个笑容。
“哎呀、哎呀……这、这个……还真是年少有为啊……”院长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嘴。
“以前都是直接转账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回来。”斐时示意老大上前,捧出一盒糖果,“这是我给孩子们的礼物,麻烦院长分下去,每个孩子都要有。”
“然后……我想想,今天捐的钱应该够给每个孩子买一套调控服了吧。就买最新款,没问题吧?”斐时眨眨眼,仿佛充满了期待。
“当然、当然没问题……哈哈!感谢您为孤儿院做出的贡献。”
“我还会来的。”斐时欠了欠身,“应该不用很久,希望到时候一切都好。”
把从纳尔特那里拿到的钱花出去之后,斐时才觉得一身轻松。她走在暗淡的阳光底下,呼出一口气,似乎听到了从身后的大楼里传出来的,喜悦的欢呼声。
老大走过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臂。
斐时愣了一下,笑了笑:“我没有不高兴。”
老大黑洞洞的眼珠里似乎有类似于忧伤的情绪一闪而过。
忧伤……不,那是不可能的。老大的情感系统,应该很早就不再运作了。
斐时甩了甩头,深觉还是累过头了,连这麽明显的东西都能看错。看来还是得快点回家休息才行,纳尔特告诉过她下一次的副本不需要她等太久。
“喂,听说没有啊,这几年老是有有钱人给这里捐款……真是钱多没地花,怎麽不给我捐一点!”
“某人前两年不是还说马上就能发财了吗?怎麽现在还求着别人给你捐钱啊。”
“就是就是!年年说年年说,钱呢?我是没看见一个子,谁知道被你花到哪里去了?”
“我艹!老子那是还在前期投入中,再等几个月,那钱不就是一倍翻两倍,两倍翻四倍吗?”
“恕我直言,零翻多少倍不还是零吗?”
“哈哈哈说得有道理!”
嘈杂的交谈声让斐时不由自主擡起了头,迎面走来两男一女,都是熟悉的面孔。
真是冤家路窄,斐时撇了撇嘴,想要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和对方擦肩而过。谁知就在双方四目相对的一剎那——
“喂、喂——我说,”穿着身皮衣的女人忽然用力拉住了旁边人的衣服,“那个人,是不是……斐时啊?!”
话音刚落,斐时就看到对面的三个人齐刷刷地抖了一下。
这什麽反应?
斐时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只看到了对方连连逃避的视线。
不太对劲……斐时皱了皱眉,这三个人是她在孤儿院时的同级生,记忆里他们从来没有害怕过自己,相反……
“怎麽又是你!”为首的身型庞大的男人似乎在身边人的怂恿下鼓起了勇气,他攥紧拳头,摆出拳击的起手式,“你可不要乱来啊!我告诉你,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早就不怕你那一套了……你要是还敢诅咒我们,我、我就揍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