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拿起笔,十分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向来自傲于自己的记忆力,很小的时候她就被评估为超忆症人群,按照道理,即使是十年前看过的一份文件上的每个字,身边人说的每句话,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但为什麽,唯独这份记忆,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丝毫都看不清。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好像是、好像是上一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她遇到了谁来着?那个时候对方似乎很恐惧,恐惧什麽……恐惧她吗?
“您还好吗?”纳尔特的声音仿佛刺破云层的阳光,刺进了她的耳膜中。与此同时,老大的手也落在了斐时的肩膀上。
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
纳尔特偏过头来,眼中闪烁着真切的关怀:“我们已经到了。”
“咦?”斐时擡手拍了拍太阳穴,“我刚刚发呆了?”
老大向前挪了几步,以保证自己的手臂能够环绕住斐时。
“也许是太辛苦了。”纳尔特点点头,“第二次进入en中还是会有一些不适应的。”
“哦,那就速战速决吧。”斐时甩了甩头,擡脚走进空蕩蕩的长廊中。
她刚刚发呆在想什麽来着?
算了,既然忘记了,那应该并不是很重要的事t吧。
这样想着,斐时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如果eterna的事无法解决,那最后会怎麽处理?”
“也许……会销毁他吧。”纳尔特的嘴角往下一压,明显流露出担忧来,“如果再拖得久一点,那这件事就连我们都压不下去了。联邦知晓之后,就全完了……”
斐时瞟他一眼,轻轻捏紧了拳头。
eterna在别人身边,和他从这个世上消失完全是两码子事。看来这个任务……必须要做下去才行。
眼前圆形的大门裂为两半,向两边分开。一下子涌入斐时耳朵中的,是无数技术人员脚步击打在光滑的地面上的声音,以及焦虑的呼唤声。
“a组002号在干什麽,这段数据出错了。”
“那边那个!还不快点调试一下排线!”
喧哗不堪,仿佛急救室中的情景。
然而技术人员不是医生,需要他们救援的也并不是人类。
斐时眺望对面,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是——无数的1与0。
无数的数据杂乱无章地跳跃着,如果把这幅画面类比成心电图的话,那这个人的心跳恐怕已经快到爆表,随时都要骤停。
斐时瞪了一眼纳尔特:“这就是你说的情况稳定?!”
纳尔特高举两只手,满脸都写满了“投降”二字。
其实不需要他这样表现,斐时也只要自己现在和蹲守在手术室外的家属并没有两样。
“eterna,别生气了,你看看谁来了。”某个似乎是领导级别的技术人员看到她来了,立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家属、家人……eterna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用这台电脑可以和eterna交流。”有人搬了一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过来。
在那些孤独的时光里,只有eterna和她作伴。
电脑艰难地亮了起来,停留在蓝屏状态,输入的光标不断跳动着。
有谁会为了钱卖掉自己的家人?
“键盘在这里。”纳尔特贴心地帮她搬来一把椅子。
她怎麽就把eterna卖掉了?她怎麽会把eterna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