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母好。”
“诶,好。都别站着了,快坐吧。雪儿招的这位姑爷,是唤天海吧,不用客气,我们董赵两家关系亲厚得很。”
“是。”
董夫人待客周到,关照着头一次来的赵家姑爷。她在那日婚宴上第一次见得此人,直叹其形神优秀,彬彬有礼,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儿郎。今日再见,是近距离仔细瞧了,心头一时有种难言的感觉浮上来。
众人可不知董夫人心中有异,各自落座,都是女人,话题一带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环顾着古朴中透着华美的董府大厅,再看看厅中各个衣饰光鲜相谈甚欢的女人们,尤其那两位贵夫人,邱婉儿有无数的感慨。想当初,自己在董记的铺子寻差事,被掌柜婉拒,后又去赵府应聘赵夫人的贴身侍女,结果头一轮就被刷下来。
万事难预料,谁能想到几月过去,自己成了赵府姑爷,一并也成了董府的座上宾。更有意思的是,自己与董家的渊源竟不止赵家这一层关系……
董夫人?想必这些年,您的日子过得不赖。
“娘,爹爹又出去应酬了?芸儿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一个话题结束,另一话题起的间隙,董依芸锤着娘亲肩膀问起自己父亲来。董夫人拍拍肩上的小手,解释说,
“你爹在布庄和几位掌柜有事要谈,这阵子都早出晚归的。”
“哼,男人都一样,外面的事永远忙不完!”
董依芸不爽地撅起了嘴,话里带了浓浓的控诉。众人听闻,知她心有委屈,就开导。
赵夫人调笑:“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凌峰那孩子忙着镖局的事冷落了咱们芸儿?”
董夫人语重心长:“你呀,这么大人了,该学会体谅自己当家的。”
赵雪娥:“……”
邱婉儿眼珠子转一圈,入戏:“呵呵,芸妹妹当真耿直,我这大男人听着都觉羞愧了。”
风趣诙谐的语气,将众女逗笑,厅中气氛愈加热闹,闹小性子的董依芸瞅瞅雪姐姐,再瞟瞟那有意思的姐夫,殷切嘱咐道:“既然姐夫这么想,那往后你可要做个顾家疼妻子的好丈夫,去了镖局任差也不能忽略了雪姐姐。”
“芸妹妹教训的是,姐夫记下了。”
两人一来一往,一个郑重其事,一个诚恳应答,做派都稍显浮夸,可这些话听在两位长辈耳中,是那么的舒心。而身为当事妻子的赵雪娥,只是轻扯嘴角当做听见,并无太多的表情。
董夫人也是打心底里疼爱赵雪娥这孩子,自己女儿出嫁后,还打算帮着赵夫人张罗雪娥的婚事呢,谁想赵家动作如此利落,风声未闻就已定下了婚约。好在这位姑爷她看着也很满意,对其看了又看,忍不住的好奇。
赵夫人眼见董夫人不时打量自家女婿,正好扯个话头继续闲聊,
“对了,我记得芸儿娘也是京城人士来着,不知是否听说过城南贾家?那是天海的叔父家,天海自小长在那里。”
听到这句,赵雪娥面上才现出淡淡的关注,她也想听听,能否得出些当下急切需要了解的信息。
被问起贾家,邱婉儿本该警惕起来的,然而被问的这人,是董夫人,她不需要警惕,安之若素品用着上好的茶水,饶有兴致瞧着那人如何反应,如何作答。
只见董夫人脸上笑容微微有些不自然,摇摇头回道:“没有印象。即便是曾经听说过,都已过去十几年,早不记得了。”
“也是,京城也不小呢。”
赵夫人母女点点头。想想也是,京中贵族豪门各大名望数不胜数,贾家不过也是经商的,在那里都称不上大户人家,一般人怎会刻意去记?
几人聊着聊着,又将话题扯向其他,邱婉儿再悠悠咽了口茶水,心下暗暗冷笑:你何止不知道贾家,恐怕连邱氏一门,都已忘得一干二净了罢!
布局
董府客厅气氛保持着热烈,宾主皆欢。当日董夫人特意命府中大厨做了丰盛的菜肴,招待赵家几人美美用过午饭,才放她们回去。
这还不算,董依芸提到的那批上等绸缎,被董夫人塞了两匹来。赵夫人倒未假客气,她初见那些布料就喜欢得紧,夏日渐深,是该做几身轻薄便裳了。且不说,她见自家女婿来来去去也就穿那么几套分不清季节的衣衫,早有意提点女儿一二。
回到赵府,赵夫人看女儿依旧当女婿不存在般,神情淡淡全不搭理,她心里急,索性将女儿领回自己院子,念叨几句。
“你与天儿究竟闹何矛盾?新婚燕尔的为何如此冷待人家?”
才一坐下,丫鬟倒的水还未递上来,赵夫人将不悦不解的疑问抛向女儿。
赵雪娥是不愿在此时道出真相的,而她也不想欺骗娘亲,就轻言慢语宽慰道:“只不过寻常夫妻拌几句嘴,小闹而已,娘亲就莫要紧张了。”
“小闹拌嘴?人都被赶出新房了!你当为娘老糊涂?”
“娘!”
“你们两个,叫我说甚么好!新婚第二日,切磋武艺划伤了手,好容易痊愈了,又闹得分房而睡!去一趟人家府上做客,硬是不给自己夫君好脸色,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新婚不睦?你是要气死我!”
雪娥看看娘亲,垂下眉目抿了唇,不再说话。
赵夫人叹口气,软了语气劝说:“雪儿,娘知你要强,只是有时候,刚强性子并不是一件好武器。天儿入赘到咱们赵家,不论他自己心里怎么想,在外人看来,他是极委屈了的。你若再待他冷冷淡淡,当众还给他难堪,就算当下他能体谅,久而久之难免会与你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