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来,双手扒着车座往前靠近,造型师抬眼看她一眼,就算凑得这么近,也看不见沈兆景脸上毛孔印,她才十七岁,年轻的要命,漂亮又有朝气,对这个世界还抱有最大的善意和好奇。
造型师思考了下:“二十几岁烦毕业烦找工作,三十几岁烦结婚烦房子——”
她才说出来,沈兆景便觉得无聊,又躺回去,勉强听造型师说完,沈兆景总结了下:“你们大人的生活真的很无聊。”
话音落,车厢内除她以外的大人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沈兆景想,就算她真的到了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她要烦的也绝不会是这么普通又庸俗的事情。
回家后,沈兆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她手撑下巴正在翻看自己从剧本研讨会上拿回来的剧本,打印后的剧本握在手里有种实质感,她翻开上面有着自己匆匆划过或记录的几行笔记。
翻看完,沈兆景趴在桌上哭的浑身颤抖。
为张晓莲,为安琪,也为自己。
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两个女孩子之间和自己唯一的共同点,张晓莲和安琪都有一种不愿长大的天真。
这是下午她自己在想的。
此刻她突然又一点理解最后的死亡结局。
如果真的成为大人,不论是张晓莲还是安琪都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堪,只有小孩子才不会过多苛责自己。
最后哭的脑袋疼,她决定透透气,下楼,外婆正在看电视,看她一眼便说:“你妈妈去舞团了,晚上才回来。”
她嗯一声,站在玄关处换鞋子,问外婆:“我要出去逛一下,外婆你有想让我带的东西吗?”
外婆:“带一瓶酱油回来。”
说完,她独自念叨起中午发现家里没有酱油炒菜的事情。
再次抬头,沈兆景已经出门了。
沈兆景拉上防晒衣的拉链,扣上一顶黑色棒球帽,这次她绕了点路,没有从陈亦周家门口路过。
她坐上地铁,胡乱坐了几站,等她回过神,地铁上人突然多了起来,空气浑浊而闷热,沈兆景有些忍耐不住气味,在下一站顺着人流下了地铁。
站在地铁出口,沈兆景一脸迷茫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试探性的往前走,可这里不再是她熟悉的高楼大厦或住宅小区。
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绕到一条略显破旧的小街前,街面上尚存污水,沈兆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就在回头的时候,她发现那个红毛男。
他又换了个发色,银白色,高瘦的男孩子手里夹着烟,一双冷漠的眼透过烟雾在看她。
两人对视许久,沈兆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她也不觉得对方会帮她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