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与那船夫核过暗号,可问到第三个问题时被殷徊打断,云琇便?未再继续问下去。
是她大意?了,这样草率地?对待殷徊的魂灵,合该扣她功业。
她亲自唤醒的人,与她羁绊最深,云琇这样随意?对待,是守墓人大忌。
十年才只得八条功业,云琇有些急,结果?就这么马虎一次,直接少了两?条功业。
三年白干。
云琇不知方才她走后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功业谱少了两?笔,便?足以说明殷徊现在的状况不会?好。
枯草被河水泡的糜烂不堪,河边泥泞崎岖,云琇裙摆染上脏污,又走了几步,直到看见不远处河边一道白色身影,她紧蹙的眉心渐平。
“殷徊。”
她喊他。
那道身影趴在地?上,薄的还没杂草高。
云琇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拍了拍他肩膀,又喊了一声:“殷徊。”
他一瑟缩,没醒。
云琇轻飘飘地?将他翻了过来,而后动作一顿。
少年眼窝很深,眉骨轮廓分?明,眼皮紧闭,脸白的比他衣服还甚。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他脸上有一道疤。
自左额向下,一路宛如刀凿开肌骨皮肉,蜿蜒到唇边,劈开他半张脸,虫一般虬结。
下雨了。
淋湿的发糊作一团贴在他脸上,整个身躯落魄地?像随时都会?消散。
云琇眯眼,两?根手指捏住殷徊下巴,将那道疤看了个仔细。
少年头颅随她动作抬高。
轮回渡口的雨掺了若有若无的腥气,河中?溺着三两?亡灵,河水里萤绿的光影交驳闪烁,波光粼粼地?投在暗边。
折腾半天的人睁眼。
他方才杀了那假扮船夫的巫师,耗费了全部力量,这会?儿才恢复意?识。
云琇缓缓和一双干净的眼对上。
他鼻梁很高,眼窝处绪上一汪水,流不下去,就那样停在他眼窝中?。
那处的水越来越深,将他漆黑眼珠泡的润亮。
像泪。
或者就是泪。
“琇琇。”音色嘶哑破碎,他又这样唤。
几分?眷念,剩下全是病态。
放在下巴处的手指温热,如一缕文火,烧干他滔心苦海,熨平百年风雪。
烫的他发抖。
他念完云琇名字,才察觉到眼前没了帷帽。
殷徊脸色冷僵,定定看着云琇。
他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
果?然,她脸上带上讽笑?。
她要说什么?说他模样恶心,却妄图跟着她,简直不要脸?
殷徊嗓音呻出?发抖的音调。
不要,不要说……
……
云琇不明白他眼窝的水怎么越来越多,竟然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她只是道:“这就是你说的,你的力量很强大?”她扫过他全身,继而淡淡道:“你说,你能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