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从橱柜里取来茶叶,给王芸泡茶。
将茶叶末放于青釉茶碗,注入少量沸水调成糊状,再注,同时用茶筅搅动,茶末上浮,再调成膏,再用执糊往茶盏点水,点水克制,落水精准,运筅轻重缓急拿捏得恰到好处。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王芸忍不住赞叹:“小姑娘,你这一手点茶功夫,非数年不能练成啊!”
现代番外七
听到王芸的夸赞,林黛玉道:“儿时不过粗浅学了一些,算不得什么。”
她气质娴雅,王芸心生好感,又有心打破古怪的氛围,便与她闲聊起来,问她年岁几何,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一问不得了,小姑娘年纪不大,琴棋书画倒是样样涉猎,尤其是古诗文和古琴,造诣颇深。更难得是,人纯粹又谦逊。
王芸在大学教古典音乐,丈夫又从政,因此她有机会出入一些场合,也结交了许多古典领域的人才,可几番接触下来,无不大失所望,一些名声在外的人,甚至有些大师,好多都是经过团队营销包装过的沽名钓誉、争名图利之辈,没有几个与自身名声相匹配的。
学校里有才华的女孩就更少了,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有几分才气的,大多也都恃才傲物。本来嘛,都是独生子女,性格娇惯得很,有三分才也得被吹成十分,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王芸热切地问:“按你的年龄,今年或者明年就该高考了吧,想考哪所学校?”
林黛玉丝毫不慌,她垂下头,叹道:“我之前身体不好,因此没有进学。”
没有上过学便有如此学识,这是天才啊!王芸惊讶万分,听她语气低落,心里更为怜惜,这么小的年龄,却因为病痛不能与同龄人一起上学,真是可怜。
等林璋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母亲已经拉着林黛玉的手,一口一个“小玉”叫地亲热得很。
“妈,你来了。”
王芸笑道:“学校派我参加这里的研讨会,我就顺便来看看你。你和小玉还没吃饭吧,这样,我去超市买些菜,正好你们先收拾一下。”
宿醉不醒,衣衫不整,无德无行,她这个当妈的都没眼看他。
待王芸走后,林璋在林黛玉对面坐下。
“林小草。”
林黛玉正心虚呢,低着头紧盯着茶碗中的水不放,忽地听见这么一个称呼,顿时抬头:“你在叫谁?”
“谁是小草我就叫谁。”
林黛玉站起身:“我要走了!”
“着什么急呢!虽然你昨晚做的事实在不地道,但我说话算数,忘却前尘往事,你今后是谁,想去哪,跟我再无关系。”
他的话说得这般痛快,林黛玉倒怔怔了:“真的?”
林璋笑道:“说走的是你,我答应了,你又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莫非你口是心非?”
“我没有,”林黛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看他一眼,低声道:“你多保重,我这便走了。”
“你不就是怕我缠着你吗?我都不再纠缠了,你还急着走做什么?”林璋轻笑,“你回哪?回太虚幻境?跟神瑛侍者谈情说爱比在这里上学有意思吗?”
林黛玉被他的空口造谣气到磕巴:“你你你你就是不肯吃亏罢了,我气你一次,你便要回地气回来!”
“我可不是为了气你,你倒是说说,你火急火燎回去作甚?”
“我”林黛玉顿住,她回去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做的。
她与警幻她们聊不到一处,唯一有些交情的痴梦又是满肚子八卦,数来数去,只有神瑛侍者牵挂于她,所以当初她才会为了那无甚捞子用的“灌溉之恩”陪他下凡。
林璋又道:“先坐下,好歹吃完早饭,要不然一会儿我妈问起你,我不好交代,算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林黛玉目露怀疑:“你莫不是在用缓兵之计?”
“哈哈哈,”他似乎是被她逗乐了,仰头大笑了好几声,才道,“林小草,我们这边有个词,叫自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林黛玉直觉不是好词,又瞪他,“别叫我林小草!”
“就是自作多情,”林璋接着她反驳道:“那我叫你什么?玉儿是我亡妻的名字,你既不是她,我也不能这么叫你。”
“你可以叫我绛珠。”
林璋:“不好听,听着像一种动物。这世上有犟驴便够了,不需要再多一种。”
跟犟驴相对的,犟猪?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林黛玉扑上去便打他。
林璋边笑边躲:“林小草,你到了太虚幻境还不如从前了,你平日里也最会刻薄的,如今怎么一言不发就动手。”
“我哪里能跟你比?你一大早上起来,嘴巴便跟嘴巴跟喂了毒似的,不是昨晚没有”林黛玉恨恨想:天下男人果真一般□□,不尽意了便要发作起来。
“昨晚没有什么?”林璋笑睥着她,“你倒是仔细说给我听。”
因他靠坐在沙发上,她扑上去打他,两人现在动作很是亲密,林璋伸出胳膊一揽她的细腰,“昨晚没有什么?”
“咳咳咳。”
王芸走时是带了钥匙的,一开门便看到这幅场景,她只好使劲咳嗽了几声。
林黛玉慌慌张张的像小兔子一样跳开。
王芸比她还慌张,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边走边问:“小玉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林黛玉声音细如蚊蚋:“我不挑食。”
虽然她这么说,但王芸知道她身体不好,还是挑了些清淡养生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