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融点了点头。
齐王没有表情了。
“这是何意?母亲。”
话讲得很缓很慢。
颜夫人眼观心,心观鼻,只暗自咋舌。
太妃说:“她还没有醒……”
齐王冷声问:“谁?”
太妃张了张口,却又闭上。
颜夫人看不明白。
是不知道怎么说吗?还是被那冷硬的态度吓到,所以不敢?
是后者吧,不然不通情理。
于是颜夫人对齐王道:“就是那位跳水里救了安儿的宾客,她还没有醒,安儿上岸的时候踢到了她的头,她沉下去,几乎死了……”
太妃忽然猛地抖了一下。
颜夫人和齐王都注意到。
齐王道:“有这等事?”
太妃只是咬唇。
齐王就道:“母亲若是悬心她的安危,可以将人接到王府照看,母亲要是留在中书令府上……只怕不很合适。”
颜夫人这时候道:“她这时候倒不适宜奔波,还是就叫她留在我们这里吧。”
齐王也赞同,“夫人言之有理。”而后又看向太妃,“恩人的康建要紧,母亲若是实在挂怀,便辛苦些,每日前来探望……母亲以为如何?”
太妃还是说:“我想留下……”
“好歹叫我等到她醒了再走……”
太妃并没有等到。
因为钟浴一直没有醒。
天黑得很了。
太妃麻木地登上马车。
车内玉烛幽幽,映着太妃一双空洞的眼。
梁融担心她的母亲,问:“母亲,你怎么了?”
太妃垂首看自己年幼的儿子,蓦地流下眼泪来。
梁融怔怔地看着那一颗晶莹的泪珠。
片刻后,他抬起手,将那眼泪抹去了。
“母亲,为什么哭呢?”
太妃不答。
梁融耐心地等着。等着他的母亲说话。
他的母亲说话了,却是问他:“安儿今天怎么会落水呢?”
梁融抿紧了唇。
母子两个都沉默着。
良久后,太妃说:“不要说了。”
梁融却开口了。
他大张着双眼。
“因为阿狐问我,”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他问我,‘齐王究竟是你的兄长,还是父亲?’我要打他,扑过去,扑进了水里。”
“母亲,我又没有朋友了。”
他是很平静的语气。
“对不起,对不起……”
太妃拿手掩住了嘴,堵住了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