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兜兜转转,驶出繁华的闹市,进入僻静无人的小巷。
忽听得一声长嘶,玉婵扶着车窗稳住身形,帘外传来赶车小厮惊慌的呼喊:“姑娘,好似撞到个人!”
玉婵忙掀开车帘,下车去看,果然见那马蹄之下卧着一个人,忙接了银杏递过来的灯去看,只见他面容苍白,双眉紧皱,身体似十分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小厮战战兢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些泫然欲泣道:“我……我方才实在没看清,不知怎的就撞到了。”
玉婵微微蹙眉,伸出手指搭上那男子脉搏,立刻辨出他脉象紊乱,时有时无,古怪的很,恐怕不是撞伤导致的晕厥,不由得将双眉皱得更紧,回头看向那小厮道:“好了,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那小厮将信将疑,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惶恐道:“可他的确是因为小人方才没看清才……,请姑娘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连翘环顾左右低声呵斥道:“现在王府护卫正在满大街地拿人,这人不偏不倚倒在咱们的马蹄下,实在有些可疑。姑娘都说了不是你的错,哪儿有功夫管他?”
小厮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悻悻闭嘴。
银杏也道:“是呀,姑娘,咱们别管他了,快些回去吧,别让夫人等久了。”
玉婵点点头,残存的理智驱使着她赶快离开。
纵然是医者仁心,可谁又敢拿自身和家人的安危去冒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赶马的小厮招来同伴,小心翼翼将人搬到街角省得他再被什么人马踏伤,看着那张痛苦的年轻面容,终是不忍,脱下身上衣袍给他盖上。
“实在对不住,我家姑娘说了,不是不想救你,实在是咱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又长长一揖正准备离开忽见自家姑娘提着灯折返回来。
“你们几个,先去巷口守着。”
小厮连连点头,连翘忍不住再劝:“姑娘,可……”
玉婵摆摆手:“无事,我再瞧一眼。”
说着便提着灯上前弯下腰仔细去瞧,鼻尖嗅到一股甜腥味,仔细一看竟是他左肩处渗出的血。
不免心中讶异,也是左肩,怎会这么巧?
借着灯笼薄纱透出的幽光,她看清了那张面容,尽管身上的痛楚使他的五官微微变形,但仍能看得出那是一张极其年轻英俊的面容。
眉如墨画,鬓似刀裁,即使双目紧闭,薄唇紧抿,亦不减其颜色。
再看他身上衣着,湖蓝织金的锦袍,非富即贵。
他腰间悬着的玉挂,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
玉婵摇摇头,口中喃喃道:“看他模样衣着应当不是那画像上的黑衣人。”
她的声音很低,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身后的两个丫鬟听。
银杏有些茫然地挠挠头,方才那些凶神恶煞的王府护卫问话,她连头也没敢抬一下,连翘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