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姐给他的,但也算不上是给他的。
她还是与从前一样,对谁都宽仁平和,温柔悲悯,哪怕是对一个下人。
万一皇姐知道此人是他,就不知会做些什么了。
陆景幽失落地敛起眼睫,咬着薄唇逼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先把眼前的东西拿到再说。
时隔多年,能阴差阳错得到她的东西,也算是一种安慰罢。
还差一点就能拿到枇杷露时,寝殿内忽而传来义愤填膺的声音,柳叶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气呼呼道:
“殿下不该纵着他们,不如奴婢趴在窗户上,偷偷瞧一眼是谁拿走了?”
陆景幽动作一顿,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默默埋下头。
“你呀,怎么还在想这事儿?犯不着的,快坐下。”
陆嘉念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拉着她安定坐在椅子上,问道:
“今日及笄,大皇兄没能赶回来,可有让你带话?”
“哎呀,瞧奴婢这记性,该死该死!”
柳叶懊恼地打了自己几下,认真地回忆一番,一字一顿道:
“大皇子让奴婢告诉殿下,他身在西道,心有愧疚,问您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下回带来给您。”
听了这话,陆嘉念忍俊不禁地垂首,把玩着手帕思忖起来。
皇兄亲自去西道巡查,但还像儿时那般念着她,总要带些玩意儿才安心。
可她似乎不缺什么,今日宾客送的够多了,平日里的稀奇珍宝也看遍了。
“若说想要的宫中许久未见大片红梅,倒是有些想看了。”
陆嘉念杏眸弯弯,任由思绪飞扬,随口一提道。
“是啊,奴婢记得,原先冷宫前面的梅林开的最好。
可惜好几年没开花了,那儿又不吉利,殿下还是别去了。”
柳叶感叹地附和着,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激灵,继而又泄了气,闷闷道:
“西道气候寒凉,应当是有红梅的,不过就算折回来也枯萎了。”
“那是自然,我不会为难皇兄。”
陆嘉念打了个哈欠,放松地躺在床榻上,困倦道:
“我胡乱说的,你告诉皇兄,让他莫要牵挂。”
“好嘞,若是明年冷宫那儿的梅花开了,奴婢再陪着殿下去吧。”
柳叶放下帷幔,吹熄烛火,熟练地伺候她睡下。
夜半三更,寝殿寂静无声,一切都陷入深沉梦境。
陆景幽轻手轻脚地起身,拂去肩头落雪与枯枝,环顾四周后,一闪身行至连廊下,把枇杷露揣在怀里。
他从僻静小路走回冷宫,一路上都回想着刚才那句话。
原来皇姐想看红梅。
是不是冷宫前的梅林开了,皇姐就会来了?
他眼前一亮,心底忽而泛上期待与希望,脚步都轻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