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正房和厨房都被烧了,张家人今天都没吃成早饭,张文远还好,他和焦挺打完官司就在外面吃了。张文宁和张文静正带着工匠拆房子,见他们回来了就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咋样,有没有抓住冯家那贼厮?”
张文远把案情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听说没有抓到冯旺,好歹要到了赔偿,也就不在背后骂官府不作为了。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迷信,失了火的房子是不能住人的,必须得扒掉重新修。张母看到自己和丈夫费尽了大半生心血盖好的房子就这样拆掉了,心疼得又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就开启了对冯家的讨伐,“天杀的冯家贼子,敢烧俺家的房子,俺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
张文远把顺道买的菜拿给了李大莲,让她赶紧去做饭,又宽慰张母道,“哎呀,娘,别骂了,他又听不到,何必让自己生这么大的气呢!”
张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三郎啊,这都是俺和你父亲半辈子的心血啊,如今被那贼子一把火烧了,俺心里苦啊!”
这个时代经济条件十分落后,白手起家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盖得起房子,张文远的父亲去世得早,留下的唯一功劳就是这个小院,如今被冯旺那狗东西一把火烧了,她能不伤心吗?
张文远又劝了一阵,老太太才住了口,听说县老爷给他们判了三十贯钱的补偿,就喜笑颜开了,反复叮嘱道,“你快去冯家和李家把钱要回来,一定不能便宜了他们!”
张文远正惦记着人家的媳妇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吃了午饭就带着焦挺出了门,这一次,他必须把老头打疼,让他知道锅是铁铸的,再把王氏逼到绝地,让她主动献上香喷喷的肉身。
“冯老贼,快开门,把你儿子交出来,否则我就踹门了啊!”
冯老汉已经知道儿子冯旺犯下滔天大罪的事,此时正在和儿媳妇王氏商讨对策,听到张文远在外面叫门顿时吓得体如筛糠,哭丧着脸道,“啊……那个煞星咋又来了?”
自从嫁到冯家以后,王翠云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老公不成器、公公软弱无能、婆婆蛮横霸道,自己不仅没有当成少奶奶,还成了最大的受气包。如今好不容易熬死了婆婆,本以为可以掌控家里的财政大权了,无奈婆婆走得太突然,根本没有把点豆腐的核心技术教给她,她虽然接手了家里的豆腐生意,却是个空架子,日子过得还不如以前婆婆当家的时候呢。
豆腐生意不好了她也能接受,好歹也能混个温饱,只要不出幺蛾子也能把日子过下去。然而就在她憧憬美好的生活的时候,她那不成器的男人偏偏又出幺蛾子了,这厮以前只是好吃懒做,没事就伙同三个志同道合的败家子吃喝玩乐,虽然惹人烦好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近这半年,他不知怎么地就迷上了赌博,几乎每天都泡在雷横开的地下赌场里,大白天地做着一本万利的美梦,结果自然是输了个底朝天,连院子都抵押出去了,要不是冯老汉攒了点儿棺材本,他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王翠云听到张文远的叫骂声,也吓得身子抖,嘴一撇就哭了,“爹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她一哭正在地上自由玩耍的孩子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小嘴一撇也哭了出来,“呀呀……”
冯老汉见状,连忙宽慰道,“翠云,别怕,天底下有王法,他不敢乱来啊。”
张文远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不跟他们客气了,抬起脚就踹门,可惜他的力气太小,踹了两脚没踹开,还是焦挺力气大,一脚破开了院门,才没让他丢脸。
“哟呵,在家啊,怎么躲着不开门啊?”
张文远横了翁媳俩一眼,见冯老汉一脸愠色,而王翠云则起身去哄孩子,只给他留了个背影。哎哟,这小少妇身材比大莲好多了啊,去我那里坐在纺纱机前纺纱应该很好看吧!
张文远还没看够,冯老汉就先声夺人了,“张三郎,你,你,你怎么又来了?老汉可不欠你钱了!”
张文远重重地哼了一声,“哼……我怎么又来了,你还不知道吗?老不死的,你那狗儿子呢,跑哪里去了?狗日的,敢烧我的房子,嫌命长了啊?有本事烧我的房子,就别跑啊!”
冯老汉还在装傻充嫩,“啊,什么房子,谁烧你的房子了?我家旺哥儿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怎么可能去烧你的房子?”
见这老货还在装傻充嫩,张文远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他家的桌子踹翻了,又招呼焦挺一起噼里啪啦一通乱砸,很快就把他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活像一个拆迁现场。
冯老汉想上前阻拦,但看到像个白魔鬼一样的焦挺又停住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家里施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边抽噎,“这到底咋了嘛,有话好好说嘛!”
张文远出够了气,才把知县的判决书拿到他面前晃了晃,阴阳怪气地说道,“装,接着装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县老爷刚判的案子,你那背时儿子对我怀恨在心,居然和李二使阴谋烧了我的房子,李二被我当场捉住了,你儿子却跑了!犯了事就想跑,哪有那么好的事?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快说,你把你那败家儿子藏到哪里去了,今天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我就拉你去见官,治你个窝藏包庇罪!”
“俺……俺,俺不知道啊!”反正儿子已经跑了,冯老汉索性一赖到底,“俺真的不知道啊,有事你就去找他啊,干嘛为难俺一个糟老头子。”
张文远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你上坟烧报纸,你骗鬼去吧!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儿子跑了就没事了,今天不把你儿子交出来,我就把你扭送到衙门去,到时候你也进去了,你这房子还保得住吗?房子都没了,你那儿媳妇和孙子还待得住吗?”
此时小院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街坊邻居,昨晚上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那一把火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张家和冯家的恩怨。这些人原本以为张文远被县衙开革了,张家就会一蹶不振了,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张文远虽然不在县衙做事了,但张家不仅没有倒,反而还愈兴旺了,这几天又是盖房子,又是纳妾,又是请护院,看样子是要了啊!
听了张文远霸气十足的话,围观的街坊都吸了口冷气,心中都在告诫自己,这家伙以前只是在背后阴人,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勒索人了,以后千万不要惹到他了,不然吃罪不起啊。
见他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宅子和香火上面,冯老汉再也不敢装糊涂了,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三爷,老汉求你,饶命啊!这都是旺哥儿做的,小老儿实在不知道啊。他昨晚上是回来过,吃了晚饭又出去了,后来就没回来了,俺是真不知道他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行啊!若是知道,俺一定不会让他胡作非为的!”
“别跟我推三阻四的!”张文远又把县老爷的判决书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哼……你这老儿,一点儿都不老实,别以为我不知道旺哥儿跑路之前回过家,你是赖不掉的。既然你有意包庇儿子,那就赔钱吧?看到没,这是县老爷判的,总共三十贯钱,你冯家赔二十贯,李家赔十贯。我也不找你多要,就二十贯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一听又要赔二十贯钱,冯老汉肉疼不已,如丧考妣,“咋又要赔钱哩?”
张文远哼道,“我的房子白烧了吗?”
“这……”冯老汉唯唯诺诺地道,“可是老汉实在拿不出钱来了啊!”
张文远冷笑一声,“嘿嘿,没有钱是吧,那就用房子抵债吧!”
见他对自己的房子还是不死心,冯老汉彻底绝望了,但他是真没那么多钱了,只得苦苦哀求,“可否先欠着?”
“欠着?你长得丑,想得倒挺美!”张文远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别磨叽,赶紧赔钱,再敢磨叽我就把你从这院子里赶出去!”
“俺……俺不走,这是俺的院子!”院子是冯老汉的底线,这次他也了狠了,无论张文远怎么恐吓,他就是不肯松口,一定要把房屋保卫战进行到底,“你强逼一个糟老头子,你不得好死啊!”
“马德,还该诅咒我啊!”张文远气得不行,“你先看看你儿子吧,他才是不得好死呢,还有你的孙子,甜甜生活在这种家庭里面,能不能长大还是个问题呢!”
不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张文远今天都决定奉陪到底,见这老头又臭又硬,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他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喝道,“不想赔是吧?那好,我也不要了!你儿子烧我的房子,我也礼尚往来,把你这房子也烧了,咱们就扯平了!”
说完,就跑到厨房里弄了个火把出来,伸到屋檐下的柴堆面前,冷笑道,“冯老贼,我数到三,你是要钱还是要你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