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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第1页）

“……繁声，她没事，她只是梦魇了。”

马车已经驶离了青州，玉流仍没有醒来，偶尔低喃几声呓语：“师兄，师兄，师父，师父……”

“麻烦了，三叔，”宋繁声搂住在噩梦中流泪的玉流，轻声安抚，“我在，师妹，我在……”

玉流醒来时已是深夜，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干了，她坐着想了好一会儿，然后下了马车。

附近只有闲着烧火的宋山云。

“他们呢？”玉流问。

“路上碰见了几个瞎眼的，繁声带着你的狼去永绝后患了，小谢嘛，”宋山云递给她水壶，“他走了，在繁声到来之前。”

宋山云：“玉流，他会想开的，过个几年，什么都会过去的。”

玉流喝了一口，嘴里少了沙土的干涩：“听起来宋伯伯你很有感触。”

“我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什么断情绝爱的神仙，总经历过一些爱而不得的风花雪月，”宋山云伸手招呼她过去，“趁着这会儿繁声不在，赶紧的，小谢临走前托我把这个给你。接好了，我可是偷藏了好久。”

盈盈火光的照映中，一小团的草球抛起。

一个用枯草扎的小胖草人。

丑得很。

玉流微愣，而后笑了笑，在掌中掂了掂，扬手丢进了火堆。

宋山云诧异：“你就这么烧了？”

“嗯。”火焰凶猛地吞噬干草，艳丽而诡异。玉流盯着那团火，似乎看见了那道如披烟霞的背影。

踏血而生的小狐狸最终放过了拥雪而生的稻草人。

岁月长

◎“你想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说起来，你想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世吗？”宋繁声还没回来，宋山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该说的都告诉她。

望着山边云出神的玉流偏过脸：“宋伯伯，你不说的话我可以把他当成是师父的孩子。”

宋山云失笑，往火堆中丢进几根拾来的枯木，树皮噼啪地炸开，这个夜晚终于不那么难捱了。

“玉流，你师父和小杏之间的纠葛远比你想得要复杂，在你和繁声之前，小杏才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但他们并非师徒关系，这是你师父提出来的，师徒和师兄妹可是截然不同，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宋山云道，“行宫那一幕，你只是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一小卷，而这未必就是终卷。”

玉流弯腰，慢慢抱住了膝盖。

“还记得让你在京城声名鹊起的那个案子吗？”宋山云问她。

烈火给玉流青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血色，她闷闷出声：“记得。”

宋山云：“所谓十二皇子的后人自然是假的，但赵徥真的留下了个孩子。当年大哥和大嫂死后我就赶回了镜水山庄，之后的那些事我都并不知情，恍然醒悟时一切都成了定局。或许是因为我未牵扯其中，所以小杏把那个孩子交给了我照顾。”

宋山云抱憾道：“可那时候的我是一团糟，照顾不了自己，照顾不了繁声，更照顾不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哦，她被二哥哄骗走后我才知道她是女孩，但等到我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她因难产而死，孩子活了下来。那个孩子在镜水山庄和阴阳面间艰苦辗转，我曾想过把他也送到你师父那儿，却没成功，最后阴差阳错地接近了你。想在想来，都是小杏故意的。”

玉流扯着嘴角直接挑明：“接近我就能去京城，迟早会见到赵家人，她还真是狠心，把孩子当成诱饵。”

玉流闭眼轻嘲：“即便这样，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既然你们从头到尾都清楚，为什么，为什么——”

颤音戛然而生。

玉流知道为什么。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要他们帮她。

“玉流，长庚哥一直都是个变数，当年是，如今也是，相信你师父，也相信你师兄和你自己，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宋山云起身拍去身上的土屑，“好了，繁声回来了。”

宋山云走过太多的生离与死别，早就无欲无求的书生如今竟也萌生了点虚无的念想来：“玉流，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什么时候空了，记得回来看看伯伯。”

玉流慢慢起身，拒绝得彻底：“不要，我不喜欢宋远徽，不喜欢宋泊烟，不喜欢青龙。”

宋山云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还真是……好好好，那就随缘吧，不用送了。”

他朝宋繁声远远地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渺茫的夜色深处。

玉流等着宋繁声走过来，他身上有点湿凉，几乎没什么血腥。玉流靠进他的怀里合上疲惫的眼。

她不说话，宋繁声也不说话，小狼安静地坐着，乖乖等着他们。

良久，玉流撑不住哭意了：“师兄……”

“这和你无关，师父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多想，师妹，往前看，”他安抚着心神不宁的玉流，有些事他暂时还不想说，“要不要回京城？阴阳面的暗桩基本已经清完了，回去的话，可以去见见你的朋友。”

玉流竭力放平混乱的呼吸：“不知道。”

宋繁声揉着她的脸：“要不要先回去看看。我来找你前，章囚说胡平想见你。”

玉流登时气得牙痒痒：“他想见我做什么，他要是聪明点就该跟着赵行一起过来，然后看看他的主子到底有多疯！”

“别咬，”宋繁声按下她出血的唇，顿了顿，道，“你不想回去就不回，但说来奇怪，他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忠心。他告诉章囚有些话只同你说，而且……我追上你们的时候三叔说师父本来也想让他带你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