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淮没有用熏香,倒是临窗摆了一溜儿花木,散着幽幽清香,聊以提神。
走近细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竟是乡野之间随处可见的菖蒲。自溪头涧畔移入盆盎之中,配以奇石、青苔、木座,菖蒲非但没有失了生机,反而十分清新。
再将目光投向书案,虞令淮全神贯注,似是没有留意到此间进人了。
直到容绪出声行礼,他才如梦初醒,放下手中纸笔。
“何时来的,怎不知会一声。”虞令淮目光落在两日未见的妻子脸上,唇角不知不觉扬起愉悦的弧度。
容绪顺着回:“来了有一会儿,何时开始养蒲的?我看这几株菖蒲长得极好。”
虞令淮乔张做致地说:“修心养性嘛。”
这下容绪彻底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虞令淮不满地看过来,一边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一边嘟囔:“演得不好么?那得怪你,你一笑我就破功。”
食盒里盛了一碗羹汤,虞令淮也不管这是不是容绪亲手炖煮,拿了调羹就要喝。
“烫——”
容绪赶紧拦了,“一直在小火上煨着,听说你下朝了我才盛了端来,烫着呢。”
“没事,猪舌头不怕烫。”虞令淮笑。
这是在说小时候她娇气,喝个汤吃筷菜都要侍女扇凉了才肯继续用,虞令淮笑她是猫舌头,而他正是长身体拔个头的时候,又很少挑食,来者不拒,容绪便讽他是猪猡,大舌头一卷全都进胃里。
现下看他主动拣了这话来调侃,容绪也不由莞尔。
见他喝汤,容绪转头欲坐,腰身却猛的一紧,被虞令淮牢牢箍着,人也相当于坐在他怀里。
“做什么。”
“陪我一会儿。”
容绪推他,“这不就是在陪你?快些放开,像什么样子。”
虞令淮不依,脸皮忒厚:“好喝。”
容绪泼冷水:“膳房大师傅熬的,自然好喝。”
又冷着一张脸,宛若那断情绝爱的神妃仙子,叫人多看一眼都觉是亵渎。
幸而虞令淮早已习以为常,嘴上也跟抹了蜜似的,“原来是膳房大师傅熬的,那可太好了,我舍不得你操劳。”
不仅要讲情话,还要诉苦,讲起那些菖蒲虞令淮更是喋喋不休:“这些个文房清供我哪里懂啊,你知道的,我是个大老粗,书房里放些兵书了不得了,哪里会有现在这副光景。”
“还不是要跟那些文官打交道,书房议事请他们坐坐,藤床香簟,石榻竹几是必要的吧?瓶中也要供上清莲,墙上悬张古琴,雅,太雅了!”
容绪静静听着。
她知道,在一些小事上虞令淮是很乐意给个面子,迁就朝中老臣的,这也是他有时候太过严苛而不被人诟病的缘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