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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高悬明月跌落泥潭（第1页）

神台崩塌，高桥尽断，高悬明月，跌落泥潭，是世人最爱看的戏码。

谢砚书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双眸阖起又睁开，眼底是无尽的哀痛：“表妹，我知道景泰园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在谢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谢家却轻易放弃了你。可当日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你招惹的是皇室，父亲和我当真保不了你。”

短短几句话，便将宋芷柔的举动归为谢府不肯在景泰园保她而心生恨意。

舆论风向立马转变。

谢家人本就对谢砚书寄予厚望，在他们看来，宋芷柔说得那些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今日大喜，礼州谢家辈分最高的谢家老太太也在场，见到最得意的孙儿被人这么污蔑，气得差些缓不过气。

谢家女眷怕老太太气出病，想把人扶到后院，却被谢家老太太挥挥手拒绝，直对宋芷柔道：“砚书是你的表哥，你怎能因一已之私，在他新婚之日这般胡闹！”

宋芷柔嘲讽地看着这一大家子，毫不退缩：“我胡闹？若非走投无路，我何需出此下策！要么回庆州，要么死路一条，这不是表哥逼我的么？”

说着，她转眸看向谢砚书，讥笑道：“表哥果真好口舌，三言两语便把这事儿归为我个人的报复。可表哥是不是忘了，我们曾经那些亲密……”

“住口！”

谢家老太太将拐杖狠狠往地上杵了杵，冷冷的瞧着她：“你干出那种丑事，败坏家风，还连累了家族女眷，死有余辜！当时就该从严处置了你，好歹能落个家风严谨的名声，总好过现在农夫与蛇，被你反咬一口！”

“老夫人此言差矣。”顾姈不再沉默，言辞铿锵有力，“若宋小姐所言非虚，那谢家还有何家风可言？”

“一个表面对我虚与委蛇，私下却跟自已的表妹苟合；一个给五皇子下药，想坑害于我。你们装糊涂，想把这事儿囫囵过去，可别忘了顾家能不能接受！”

堂厅瞬间安静下来，至此，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探微再也坐不住了。

“说得好！”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顾探微略略扫了眼谢家人，“阿姈的想法，便是我顾家的态度。“

谢夫人脸色难看，赶忙解释：“亲家二叔误会了，什么苟合，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阿姈，你和砚书认识那么久了，怎能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误会他？”

是啊，认识那么久了，若非有上一世的经历警醒，她还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顾姈的神情极致冷静：“伯母，我也想相信他，可那金疮药是顾家护卫亲眼看见他给宋小姐的，连给宋小姐解毒的大夫，也是顾家请的。是非对错，我自有决断，岂会偏听偏信。”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谢家人措手不及。

谢砚书皱眉，觉得此刻的顾姈陌生极了，又或者他从未了解过真正的顾姈。

在他的印象里，顾家大小姐是金枝玉叶，眼里容不得沙子，若叫她知道，他与宋芷柔有私情，必不会隐忍至今，更别说在知道宋芷柔想要害她之后，还出手救宋芷柔，与她联手谋划这么一出戏。

以顾家在西京的威信，谢砚书想杀宋芷柔灭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至此，他与宋芷柔的私情有没有实质的证据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光风霁月的谢公子，竟会做出在药里下毒的卑鄙之事。

谢府乱作一团。

站在暗处观察的叶予安，语气隐隐兴奋：“这是什么情况？”

三皇子裴韫弯着眉眼，意味深长道：“看不出来，这顾家大小姐藏的挺深的呀，明知这宋芷柔想要害她，还敢出手救她，今日这一出，恐怕也是顾家大小姐安排的吧。”

“今日过后，无论谢公子与他表妹是否有染，流言都会传开，真真假假又有谁会在意呢，顾小姐当众作证，便是表明了对此事的态度，大喜之日，闹得这般难看，别说两家的婚事，连交情都没了。”

…

堂厅气氛降至冰点。

礼州谢家的人脸色格外难看，好歹是书香门第，年轻一辈竟能干出下药、下毒，败坏门风之事！

婚宴上的宾客，除了皇室宗亲、达官显贵，还有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今日过后，这些人定会将婚宴上发生的事写成话本，传遍大街小巷，这让他们以后如何在景国立足！

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谢夫人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谢伯父赶忙命人将她抬去后院。

谢家老太太一张老脸涨成了酱紫色，握着拐杖的手紧了又紧，下一刻，抬起拐杖狠狠地打谢砚书的小腿。看得宋芷柔忍不住揪心。

“糊涂东西！”

别看老太太已八十高寿，力气却大得很，那一下用足了力气，把谢砚书打到跪在地上，可他并没有觉得疼。脑袋里反反复复循环着方才发生的事，只觉得心里更疼。

“就算宋芷柔伤风败俗，连累了谢家声誉，可太后都不曾要她的命，你凭什么出头？！”

顾姈眉梢轻挑。

老夫人这是见下毒之事否认不了，就想把下毒的原因从杀人灭口，改成清理门户。

打量着在场不乏有崇拜谢砚书的人，只要他们还愿意相信，谢家就还能留些颜面。

“祖母教训得是，孙儿不该擅作主张。”

谢砚书这句话，无异于是承认下毒的目的是替谢家清理门户。

周围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顾探微在官场浸淫多年，又怎会看出这对祖孙的小心思，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气氛稍微缓和之际，前院突然一阵骚动，拥挤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

顾姈顺势看去，便见裴渡领着数名穿着飞鱼服，腰佩长刀的男子往堂厅走。他仍是一身玄色锦袍，面容冷峻。无需言语，就能震慑住所有人。

错愕的不止顾姈，还有三皇子和叶予安。

见此阵仗，谢家人赶忙迎上前问询是何情况。

裴渡神色淡漠：“陛下有令，彻查前礼部侍郎贪污案，凡与此案有关的官员，统统入诏狱审问。”

那双黑眸轻轻扫过顾姈，落在谢砚书身上时，明显冷了几分：“小谢大人，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