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声仍旧在耳畔响着,越往里走越发黑,章序的追踪符也越发灼烫起来,她紧握手上的钢刀,心间的弦陡然间绷起来。
只是越往里走,高度越发的矮,像是造物者挖着挖着没力气或烦躁爬上心头,便随意一掏,挖出条小道来也就罢了。
阵眼灵物的确可能藏在这种地方,起码够安全够阴森。
章序微微低下头走进去,明火符所照之处散发出微微的光亮,洞穴里寂寂无声,只有燃烧着的明火符发着细碎的声响。
沈挚在身后突然冷静开口,“停,好像有东西。”
前头探路的章序眉心微微皱起来,“嗯?”
只是下一秒,几个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从石壁上射出数百道暗暗的幽光来,像许多鬼似的紧紧盯着他们二人。
像是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将闯入者撕个粉碎。
突然,一阵诡异的像鸟又不像鸟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气压的突然改变,前头那些东西聚集着铺天盖地向她二人袭来。
黑鸦鸦的一片向他们直冲过来。
“后退!”沈挚突然上前,将章序拉到身后去,手心的结界迅速布下,顷刻间,那些诡异的东西就一个接一个地撞在结界壁上。
数量过于庞大,到最后竟冒出火星子来仍未停止。
身后的章序熟练地从后腰摸出一张爆破符来,而后径直拉住沈挚的左手手臂,将他带到身后,旋即爆破符被遽然间掷出去。
随着嘭地一声沉闷的响声,章序又不知何时在角落出布下三四个光牢,光牢在爆破符炸开的瞬间启动,刹那间将所有诡异黑鸟笼罩。
光影之下,只见章序迅速收拢光牢,将光牢收至最紧缩的状态,而后双手猛地合十一拍,“破!”
顿时残肢断臂飞扬起来,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响传入章序耳边。
再望过去时,那些东西都已经被瞬间捏爆,有的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被光牢的锁链穿胸而过,黑血顿时从它们胸口流出,将身下一方石头染黑。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像是蝙蝠,但又不像,这些东西身上多了一样寻常动物没有的东西。”沈挚扒拉着一只死得透透的黑鸟,沉声开口。
“你是说……灵识?”章序瞬间读懂他话中之意。
的确,能长成这样的确实不像普通物件,如果说是开了灵智的灵物也说得过去,况且这里是灵域,有点灵物很正常。
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局?阵眼灵物到底在哪?
追踪符愈发地烫,似乎在预示着章序那东西就在这里。
身侧流水依旧潺潺流动着,只是或许是有怪鸟残肢落入水中的缘故,流水之声较之先前似有阻隔。
章序向溪流那边望去,水光波动中,像是被三寸日光抚过一般,逐渐变白发亮,逐渐有浮光跃金的感觉。
涟漪一圈圈律动起来,白与金互相交织着,撞击起岸边的小石子来,发出悦耳的水声。
章序再望过去时,那小池子竟变了样,那层金光逐渐刺眼,她不得不抬起手臂去挡光,可再放下来时,耳边的水声潺潺却转成短兵相接的铿锵声。
她猛地转身望去,却见远处练功台上无数师兄弟操练武功,校场人满为患,快落下山的云霞蒸腾着湖水,大有波撼岳阳城之意。
绯云缓缓流过,剑芒却划破云霞而来,那温温柔柔的大师兄沈挚正立在面前,“呦,小师妹。”
身后的梨树开出万千花朵,被这一剑的剑风带起无数落花的花瓣,“阵法完全做好了,你何时过来?我给你弄好。”
“对了,过两天师父师叔说要考核课业,你血术修得如何了?按先前说的,我可做一做陪练。”
“君子死知己,我为你做个陪练又如何,何况我……”
那少年眸光微动,向来端方持正的温润君子竟也有垂眸不言不去看眼前人的时候。
章序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一道剑气却凌空从身侧过来。
精神烁立的老头子手持剑而来,章序见招拆招迎上去,不知过了多少招,少年章序才有败下来的趋势,可却根本不肯认输,手都有些略微的颤抖,却始终不肯把剑松开。
“灵体是强大了不少,不错阿序,为师的弟子里,当属你为最佳。”
夕阳下,章序望着那多年未见的老头子的清晰面容,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可下一秒,却是沈挚将她强行控住,甚至想将她打晕的情况。
“你要干什么?”章序握住沈挚的手,冷声质问,“师父呢?”
却见沈挚瞳眸中的流光暗暗转换,那只手像是也隐隐颤抖着,“章序……”
“沈挚,如果你阻拦我出这个门,我们从此割袍断义,我自己的师父,我自己来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章序甩开他的手,径直推门想出去。
可身体下一秒却被人控在结界外头,时空裂缝已经逼近,那白胡子老头想也没想就纵身一跃跳进去,竟是用自己的命在填补裂缝,企图入裂缝的灵域查看一二。
师父——
不,不对,身体怎么这么疼?
她只见自己的手向着自己伸过来,胸口处猛地一痛,像是生生用手剖开血肉,将血剖开一般。
全身麻木没有知觉,胸口流出的血已经不知有多少,发生了什么?
脑中为什么还会有东西在打架?
不,不对,幻觉!
章序拔剑对上“沈挚”与“凌虚”二人,沈挚轻笑一声,“师妹,怎么拿剑这样对着我们?”
“对着鬼,不剑指君心那该干什么?”章序将脑中幻觉尽数挥退,强行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