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今日他能无恙,都是借了姨母的光。
是姨母不惜一切相护。
淑宁唇角轻勾,半点都不居功:“四阿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臣妇也不过恰逢其会,实话实说罢了,哪有什么仗义执言?”
“世间万般,都逃不开因果二字。有因才有果,四阿哥幼承庭训,最是规矩懂礼。又怎么可能毫无原因地欺辱弟弟呢?这一听,就是宜妃娘娘避重就轻嘛。”
淑宁昂头,一幅对自家孩子信心满满的样子。
胤禛笑:“看来,胤禛以后要更规矩懂礼些,才不会让姨母陷入被动了。”
“别!”淑宁赶紧打断他:“哪有孩子不打架呢?小小年纪便笔管条直,还有什么乐趣。四阿哥可不能因噎废食,弄丢了自己所剩无几的童真。”
“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就是……就是你这年纪一年年渐大,些个事情到底还是要注重起来。”
淑宁眨了眨眼,瞧了瞧桌上的笔墨:“不然,臣妇送四阿哥几个字吧!”
胤禛一愣,旋即微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固所愿,不敢请尔。姨母若能见赐,胤禛自然喜不
自胜。”
阿灵阿不说话,只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仔仔细细帮她铺上垫子,扶着人坐下,又细细地帮着研磨。那动作叫一个娴熟而又迅速,第不知道多少次让翡翠心生危机感,唯恐因为公爷过于中用而导致她失去活计。
淑宁对他甜甜一笑,接着便拿笔蘸了墨,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戒急用忍四字。
然后还语重心长地对胤禛说:“作为姨母,臣妇自然愿意让四阿哥保持自己个性,永远童真活泼,不谙世事疾苦。”
“偏你身为皇子阿哥,生来就在锦绣窝里,亦在漩涡之中。以前你还小,有大行皇后护着。便略有什么不妥,别人也只有忍让包容的份儿。可你如今渐大,要大婚、要入朝参政。敌人可不会因你年纪小,就包容你,给你改过成长的机会。而是会趁着你尚未成长之前,直接斩草除根,让你再造不成任何威胁……”
是。
胤禛连连点头,口称谢过姨母教诲。
淑宁只笑着摇头:“便没有皇后娘娘遗命,你也是我嫡亲外甥呢!血亲之间本能亲近,说什么谢呢?”
“难道日后我遇到什么事,你还会袖手旁观?”
当然不!
胤禛急急摇头,无限郑重地道:“姨母的事就是胤禛的事!日后您但有所需,胤禛定然全力以赴。”
淑宁伸手虚点他:“看,又急性子了不是?我只是随口举个例子罢了。你呀,童真不能丢,这性子也得略板板。”
“要
知道忙乱最易出错,而一出错就难免为人所趁。只有戒急,才能稳。才能清醒思考,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忍一时之急,忍一时之气,尽量清醒、全面、客观地看问题。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才能利落彻底地解决……”
知道自己出月子前怕是难跟大外甥再见一面了,淑宁这叫个殷殷嘱咐啊!
都恨不得面面俱到。
琐碎的让阿灵阿都有些要遭不住了,倒是胤禛认真聆听,没有丝毫排斥倦怠。
末了还跟淑宁拱手:“姨母放心安胎,胤禛肯定牢记您教诲。日后戒急用忍,再不轻率冲动。今日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啊,肯定做个好外甥,不让您身怀六甲,还为我担心。阿大人作证,阿大人监督好不好?”
淑宁微笑伸手,胤禛一愣,随即轻轻迎上去,姨甥俩来了个击掌为誓。
就这样,成功帮大外甥躲过了那一劫,没让康熙给他下评语的淑宁转身又把戒急用忍四个字送给了大外甥。
意在提醒他,日后不可冲动妄为。
毕竟深宫如海,其内充满龌龊,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大行皇后在时,便太子都得对胤禛存着几分客气。
如今她尸骨未寒,便连宜妃都敢对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爱子造次了!
而宜妃只是个开始,绝不会是结束。
哪想着这场‘偷听’之后,竟还误打误撞地让胤禛彻底认同了她呢?她跟阿灵阿告辞后,胤禛就把那
幅字着人用最名贵的材料好生装裱了起来。
珍而重之地挂在了自己的卧室里,正面对着床头的地方。
保管他一抬头便能看见。
早早晚晚地自省,当成座右铭一般。整个人都内敛沉稳了起来,还主动与胤禟修复了关系。
神奇吧?
但他切切实实做到了!
在胤俄跟虎头这对卧龙凤雏的帮助下。
宫中无秘密,宫妃间更没有什么永恒的友谊。大家大选、小选地各种法子进宫来,为的就是将旁人踩在脚底下,自己独得圣宠,带着家族起飞。
四九两位阿哥大战,宜妃被德妃掌掴事如风一般,当日便刮遍了紫禁城。
“啥玩意?”小十惊愕,小嘴张得能现场表演生吞鸡蛋:“就,就这么会子功夫没看住,九哥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啊?他可真也是……不知道那富贵是先皇后所赠,原就是他的心尖尖。皇后大行后,更成他命根根么?”
虎头挑眉:“怕就是知道,所以……”
打击报复这种事,不挑对方心尖尖哪有什么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