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鼓足了勇气,道:“皇上隐瞒身份来乾西四所避雨,派人送小姐去丽景轩休息,送小姐徽墨、砚台、还有这副画作,自己在皇史宬撞见小姐帮忙隐瞒……这些事情,都能证明皇上对小姐的特殊……”
“可是,这份特殊来的太快,也太过莫名,如果不是一见倾心,那就只能往小姐相貌上去想了。”
“小姐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南唐后主李煜宠爱周娥皇,周鹅皇病逝后,他便喜欢上了与周鹅黄相貌相似的妹妹周女英,还封她做了小周后……”
“之前我听宫里人说,皇上还是雍亲王时,先帝给他订下的正牌福晋,不是现任皇后乌拉那拉氏,而是应了孝懿仁皇后(雍正养母佟佳氏)的意思,来了一个亲上加亲,订下了佟佳氏族的女子,也就是现任礼部尚书佟佳·隆科多的弟弟——佟佳·庆复的女儿……”
“那女子小名叫婉儿,论起辈来,是皇上的表妹,我想,既是表妹,那必然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了,听说那叫婉儿的小姐先天体弱,又是过敏体质,胭脂水粉什么的,都不能接触,所以总是素面朝天,倒和小姐有几分相似……”
春兰她们听的入了神,见她不往下说了,纷纷催促起来。
“后来呢?”
“你快说呀!”
云墨肩膀一垮,叹道:“后来,听说那叫婉儿的小姐还未及笄,就得病去世了,当然和皇上的婚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下唇,描补了一句,道:“咱们小姐长命百岁,这一点可和她不一样。”
佟佳氏是满洲大姓,家族势力显赫,大清开国以来,从佟佳氏族出去的皇后、妃子、亲王妃、郡王妃等,数不胜数,除了雍正的养母,早逝的孝懿仁皇后,现在居住于寿康宫的愨惠皇太贵妃也是其中之一。
苏沐瑶听着云墨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她和那位婉儿长相是否相似,但她和婉儿身上类似的地方,确实有很多。
都是先天体弱型,都是不怎么装扮型。
当然,人家不精心装扮,是因为对胭脂水粉过敏,她则纯粹是因为嫌麻烦。
若是,她和婉儿长的很像……
那有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譬如说愨惠皇太贵妃,是婉儿的姑母,她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表现的很热心。
让身边的嬷嬷带她去见其他的妃嫔,还向太后引荐了她。
以致于太后一句话,她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那一天请完安回去,寿膳房、广储司、敬事房的人挤满了乾西四所,东西摆了一地,就跟过年似的。
如果中间没有愨惠皇太贵妃,她保不齐现在还在过着被寿膳房克扣的日子。
那雍正呢?
会不会也是因为婉儿,所以来了个“梨花暴雨,乔装扣门”?
苏沐瑶抿了抿唇,想到自己可能被“婉婉类卿”了,便觉得一阵不舒服。
别人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接受不了替身文学那一套。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
雍正给了她这么一幅画,又没交待什么,所以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苏沐瑶将画作重新卷起来,绑好了,顺手放到书桌边画缸里,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问道:“我记得,再过几天就到端午了?”
端午是每年农历五月初五,今天是农历四月二十七,算起来,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了。
云墨等点点头,春兰调侃道:“主子可是等不急想吃粽子了?”
彩蝶正在厅中小圆桌上摆早膳,闻言,不等苏沐瑶回答,回头笑道:“内务府送的粽叶前两日就到了,我在后院水缸里浸着呢,主子要是想吃,今天就能包。”
“我哪儿有那么馋?”
苏沐瑶莞尔道:“我是想说,端午之前,有放风筝的习俗,民间百姓称之为“放殃”,把风筝放到空中,剪掉线,让它越飞越远,消失不见,一年的灾难和疾病也会跟着远离,对不对?”
她边说,边起身走过去,坐在圆桌前。
今天的早膳很丰盛,都是苏沐瑶平日爱吃的。
菜有素熇插清汁、两熟煎鲜鱼,汤是撺鸡软脱汤,主食有香米饭、泡茶、薏仁粥、和筭子面。
色泽鲜美,有荤有素,看的人胃口大开。
苏沐瑶吸了吸鼻子,赞叹道:“好香!”
她一个人吃不完这许多,坐到圆凳上,道:“今天一起吃吧。”
“不了,”云墨笑道:“这是给小姐准备的,我们几个有我们几个爱吃的,厨房锅里正热着呢。”
她话虽这么说,实际上,春兰她们没来之前,她都是跟着小姐一起吃饭的。
但现在不行,乾西四所多了春兰她们三个,外面还有水生、来福两个。
没有主仆之分,以后全乱套了。
苏沐瑶知道,社会环境就是这样,当主子的,和丫头一桌吃饭,偶尔一次是宽仁亲和,但时间长了,却会被说是没规矩,让下人骑到脖子上了。
主仆一体,主子不好,仆从自然也不好。
她暗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坐下来,却不让旁边的春兰她们帮她添饭夹菜。
她有手有脚,并非残疾,吃饭的时候,还是喜欢想吃什么菜,就自己夹什么,不需要别人喂到嘴里。
而且,在她这里,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所以云墨紧跟着之前的话题,道:“小姐方才说的,宫里也有“放殃”的习俗,但现在离端午节还有七八天,还未见有人“放殃”的。”
苏沐瑶慢慢喝着燕窝粥,道:“待会儿吃罢饭,去库房里找几个好的风筝出来,再让水生和来福跑一趟永寿宫,问问陈贵人她们,有没有空,今天一起去御花园放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