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肯,只是那苗疆的医术上全是一些生僻字和看不懂的苗文,许多地方都黑成一团了,他只能一边查书,一边抄录,端的是废心神。
庄青如不为所动,冷酷无情道:“你放心好了,外祖给你调配了新的方子,你手里还有我做好的保命药丸,就是当场倒下,我也能给你拉回来!”
薛老太医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今年入冬以来,陆槐的身子明显要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药不能停,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便卧床了。
陆管事激动的不行,立冬那日把满天的神佛都拜了遍。
“唉。”偷懒不成,陆槐悻悻地回去坐下,拿起笔道:“就当是今年能起身的赏赐罢。”
今年算是他过的最松快的冬天了,往年冬天的时候,他总是被困在厢房里,里面烧着暖和的地龙,房间里也全是火盆,都说雪景极美,可是他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
最放肆的事不过是打开窗户,团一小团雪,左手换到右手,看着它一点点融化,之后还会被耶娘用失望的眼神训了一顿,说他不听话。
他不怪耶娘,只是难免有些遗憾。
庄青如看着他失落的眼神,忽然停下手中的笔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出去玩?”
陆槐抄写的手一顿,转头看她。
庄青如腾地站起身,“说到就做到,临欢前两天还跟我说要堆雪人,今日咱们就去堆着玩。”
“今天?我?”陆槐无奈放下笔,“我都多大了,还去玩这些?”
“谁说不能玩了!”庄青如理直气壮道:“这种东西对小孩子来说太幼稚了,对我们这个年纪来说刚刚好!”
有力气有才能玩儿,怎么不好了?
陆槐还没说完,便被庄青如飞快地套上狐裘,推着出了门,连笔墨都没来得及收。
还未到前院,便听见临欢欢快的笑声。
她像是一只自由活泼的鸟儿,穿着一身红色的斗篷,在雪地里撒着欢,和张承安互相丢雪球。
寇召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游璟则神色严肃地将一大一小两颗雪球堆在一起——一看就知道被临欢强行安排的。
见庄青如和陆槐过来,临欢笑着招呼道:“庄姐姐,快来!”
游璟也看见了陆槐,脸色微微放松了些,看来有人要和自己一道“受苦”了。
要他写两首歌颂雪景的诗他可以,让他用雪堆娃娃,简直就是酷刑!
陆槐看着这样的热闹场景,似乎有些不适应,庄青如推了他一把,自己率先团一个雪球冲张承安飞去。
张承安被砸了一个趔趄,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
庄青如哈哈大笑,然后被临欢砸了一脸雪。
笑的人变成了张承安。
陆槐看她们笑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抬起头,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手心。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冬天的温暖。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惊讶打破了欢乐的气氛。
“你们这是在作甚?”疑惑中夹杂着担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庄青如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美貌的妇人站在院门外,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
陆管事跟着她的身后,一脸见了鬼又失策的表情。
临欢放下雪团,眼神看向庄青如,意思很明显,“这个人你认识?”
庄青如摇摇头,又想点点头,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从面向上看,这个妇人的容貌有些眼熟。
“阿娘,你怎么来了?”陆槐淡然的声音响起。
“阿娘?”庄青如等人震惊了!
……
陆槐的院子里忽然挤满了人,陆管事本想领着陆夫人去花厅坐一会儿,但是陆夫人惦记自己的儿子,想去儿子的住处看一看,执意来到陆槐的房间。
她一眼便看见案桌上两处摊开的医书和研好的墨,眉头微微蹙起。
庄青如暗道一声坏事,都怪自己想着陆槐的房间火烤的最旺,她可以一边盯着陆槐,一边暖和缓和,才跑到这里来抄书的。
他们自己人也就罢了,反正关系都很好,可要是在旁人眼里……
她手忙脚乱地收好笔墨,将位置给空出来。
陆夫人神色不明,坐下来后,问起了陆槐,“天这么冷还在外面作甚?你也不怕冻着!”
话一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阿娘不是怪你,阿娘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阿娘不必担心。”陆槐似乎并未在意,转而问道:“倒是阿娘,天寒地冻,你何必幸苦跑来?”
“阿娘想来看看你。”陆夫人道:“听说你病重,阿娘放心不下,便想着与你弟弟来瞧瞧。”
“陆枫也来了?”陆槐脸色微变,低声道:“他不在家里读书,来这里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