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把捉住了周子琰的手,问道:“你刚喊我什么?”
“白眼狼!”
“不是这个!”
“瞎子!”
“也不是!”
“神经病,松手!”
“不松,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爷!松手!”
“周子琰,你以前就认识我?”
“你自己慢慢想!”
吴旭东松开她,蹲在她面前,借着手电的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不像,一点也不像。你假发呢?”
“滚!假你大爷!姑奶奶平时就这样!”周子琰恼了,她才不喜欢戴假发,不过是出门在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她很不高兴,推开了吴旭东,恨恨的骂道:“你摸摸你的良心,以前哭着让我带你找爸爸妈妈的时候,有没有挑三拣四,嫌弃我没有戴假发!”
吴旭东跌坐在地上,就这么仰起脸庞,呆呆地凝望。
一只萤火虫从山洞顶部的豁口飞了进来。
薄如蝉翼的翅膀,好似掀起了时光的涟漪。
一圈一圈推搡着荡开,在他心头掀起滔天的浪。
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萤火漫天的夏日夜晚。
他迷路了,找不到爸爸妈妈,哭得眼泪哗哗。
一个温柔的小姐姐带着他去瓜田里拍西瓜,讲故事。
她喊他爱哭鬼。
她背他回家。
她带他找到了爸爸和妈妈。
就像现在,还是她,穿过十几年的时光长河,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笑了,眼泪却不许他逞强。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念念不忘。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久别重逢。
找不到家的流浪儿挺直了身体,凑到好心的领路人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泪如雨下——
“是你吗,姐姐?”
我的
周子琰没有说话。
太多的情绪,太多的心痛,全都化作干涩的棉团,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伸出手,她轻轻地抚摸着这个曾经的邻家小弟。
他长大了,也长开了。
他的眼中早就不见了当初的天真和烂漫,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敌对和冷漠。
命运以苦涩痛吻,他自然要回以辛辣。
他不是逆来顺受的傻子,也不是任由命运宰割的羔羊。
他的坚硬和冰冷,是他自我保护的外壳,轻易怎肯脱下。
可是现在,他蹲在她面前,情绪尽泄,不畏嘲笑。
那是怎样的一种脆弱和无助,又是怎样的一种欣喜和后怕。
她也怕,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