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七八年前的按键手机,充了电,平日当闹钟使,现在竟然也还能用。
她调开相册,一通翻找,递给霍长风:“这是他上学的时候,打小就漂亮,特别多小姑娘喜欢他……”二婶哈哈笑着。
霍长风握着手机,从小小的屏幕里看像素不那么高清的旧照片。
十几岁出头的郁李,刚刚迈入发育关,瘦条条一个,在照片里白得反光。头发似乎是比现在更黄一些的棕色,剔得只剩下短短一茬,符合郁李只管是否好打理,不在乎美观与否的作风。
他对着镜头笑,老土又呆板的伸出手指比个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中老年人常穿的黑色polo衫,松松垮垮,是旁人穿旧的,在最为瘦条时期的少年郁李身上,格外空空荡荡。
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在人堆里的出众。
就像二婶说的一样,漂亮。
漂亮,又可怜,让霍长风无法控制的想,怎么会这么瘦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过饭?
二婶的话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这是他们当初来支教的一位老师拍的,彩信发给家长,就这么一张。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转出来,不然就发给郁李自己存着,是个纪念……”
二婶到底年纪大了,不懂现在更新换代的手机功能与新软件,只会用基础功能。
霍长风说:“我会,我来传。”
二婶于是笑眯眯的:“那好,传出来能给我这个新手机也发一份不?我存着,免得哪天这个旧的坏了。”
“当然可以。”霍长风将所有的数据备份,那张有郁李的照片单独发给他自己,将其他数据全部传给二婶的新手机。
不断更新换代的硬件与软件里,唯有这些过去的痕迹存留,才是对于他们来说最为有用,最为珍惜的东西。
海城大学正月十五开学。
郁李与霍长风在正月初六上山,提前祭拜打扫过后,买票回了海城。
二婶仍旧是送他到路口,依依不舍的抓着他的手:“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二婶说,二婶一下就给你邮来,不麻烦。也问问你朋友,同学,觉得好吃,有什么想吃的,二婶一道给你们寄来,自家人不要客气生分……”
郁李不断小声说:“我知道,嗯,知道……”
乖巧听话得不得了。
霍长风在旁边说:“暑假就回来,婶儿。”
二婶没有接霍长风的话,理理郁李的衣领:“不用惦记这边,去跟你爸妈过节,记得给他们买礼物,就是个心意。”
她拍拍郁李,又拍拍霍长风:“走吧,车来了,到了发消息。”
郁李提着行李箱上车。
他趴在窗边,车子开出很远,还能瞧见路口那个越来越小的影子,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直到彻底看不见,郁李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另一只手被霍长风握住。
霍长风的嗓音徐徐,温和从容:“没什么好难过的,不是要建学校,要修路?”
“如果快的话,也许再过两个月你就会回来。”
郁李茫然的看着霍长风:“为什么?”
霍长风揩去他腮帮子的泪水:“你引导的投资,你投注的资金,当然得你回来亲眼看着签字。已经让骆新联系合适的人,与万山几位领导人接触,他们会很高兴你愿意帮助他们建设发展的。”
霍长风并没有戴上他那副眼镜。
但他确实比郁李年长,富有经验,在应对这些事时,游刃有余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