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别的大老板过来谈生意,都找不到地方,要我爹亲自去接才行。
我爹捏着香,对着正座拜了一拜,念着什么。
正座蹲着的的大黑狗汪汪直叫,有些焦躁的在椅子上转圈圈,露出两颗獠牙。
香插到了狗碗里,被狗连食一起吃的干干净净。
而餐桌上的人,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对劲,其乐融融,好像大黑真的是我弟弟一样。
我以为大黑会永远这么呆在我家,直到老死。毕竟我家里人那么呵护它。
却没想到,我12岁那年的年关,刚和邻街的苗苗鬼混回来,就迎面碰见了正在杀狗的老张。
老张是我们家的仆人,管着厨房,身强体壮。
他健壮的左手提着大黑,右手拎一把菜刀,斜斜瞥我一眼。
“把大小姐带去别的地方,这里血气重,别冲撞了大小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手起刀落。
鲜红的狗血从大黑脖子里汩汩涌出,流出在底下的大瓷盆里。
大黑在它手里拼命挣扎,狗腿乱瞪,一双眼睛还盯着我的方向,似乎在祈求我救救它。
我一声惊呼淹没在嗓子眼里,立马冲上前:
“你杀它干啥?你杀它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里满是痛楚,也许潜移默化,我真的把大黑当成了我弟弟。
老张却叹了口气:“大小姐,这就是夫人的命令。”
他对着其他仆人使了个眼色,我就被几个人抓着,强行带回了正房。
过了一会儿,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一个身影,关上房门,慢慢坐到了我身边。
我一把搂住她:“娘!老张把大黑杀了!你要给大黑做主!”
那么爱大黑的娘,肯定会给大黑做主的!
脸上传来凉凉的触感,是我娘在捏着手帕,给我擦眼泪。
我望着我娘,我娘却笑了笑。
“闺女,你开玩笑呢。那哪是你弟弟。”
“那就是一条狗。”
“狗,就是用来被杀的。”
2
后来,我娘又养了一条黑狗。
黑狗比大黑可爱,圆鼓鼓的眼睛。
我娘还是亲亲热热的喊它“佘砦”,让它上桌,让它坐正座。
这只黑狗远没有大黑温顺,似乎真的把我娘当成了妈。
每次我一靠近我娘,就会被它龇牙咧嘴的示威。
可我娘就好像没看见似的,摸一摸它的狗头,安抚它。
我却心里没有任何吃醋的感觉了。
甚至有点可怜这只黑狗。
我知道,这只黑狗,到了时候,也是要被剥皮取血的。
大黑死的时候,被剥了皮,浑身的血都被放干净。
仆人们捏着盛了狗血的盆,抹在各个大门上。
我爹说那能驱邪。
我躲在房间里哭成了泪人。
我娘有些无措,我爹搂着她,站在门口,叹气:
“这是第一个,小卷儿产生了感情,在所难免。以后就不会了。”
他以为我伤心过重什么也没听见,其实我听的一清二楚。
以后还会有黑狗,但是再也不是大黑了。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渐渐的,我几乎记不清大黑了。
毕竟家里每天都能见到黑狗,每年都有黑狗被杀,血涂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