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给我请了先生,教我读书识字。
新来的先生左右念着《孔子》《道德经》,听得我昏昏欲睡。
于是逃课,跑去找苗苗玩。
那一天过得可真快,苗苗带着我去河里摸鱼,摸上的鱼又肥又大。
我拎着鱼去苗苗家,她妈给我做了一顿鱼羹,香的我舌头都掉了。
到了晚上,我和苗苗在田里玩游戏。
暮色昏昏之际,被先生扯着耳朵拽回家,找我爹告状。
我顺理成章的进了宗祠反省。
我最讨厌宗祠。
幽幽的烛火之上,列祖列宗的牌子并列放置,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
尤其是牌位最中央,家里供奉的蛇仙儿像。
头发花白的老妪,尖嘴猴腮,似笑非笑。
每次我在宗祠罚跪,总觉得有啥东西盯着我似的。
我一抬头,那视线就消失了。
我觉得是那个蛇仙儿在盯着我,但我没有证据。
硬着头皮,跪在蒲团上,一点点的动静都能把我吓到。
这时,盖着供桌的黄布,似乎动了动。
从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迅速站起身,往后推了一步,紧闭的宗祠大门拦住了我逃生的去路。
我心里直打鼓,想着,不会是哪个列祖列宗,出来教训我这个不肖子孙了吧?
这时——
“汪汪汪”
桌子钻出一只黑狗,眼神湿漉漉的,冲上来拽着我的裤脚。
黑狗的出现,驱散了我的恐惧。
我抱起黑狗,黑狗在我鼻尖左右舔着。
我心里涌起几分柔软的情绪。
自从大黑死后,我再也没有抱过狗,即便它们表现的再与我亲近。
我忽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年关了。
这只黑狗,也会像大黑一样,被杀狗取血。
我看着它极有灵性的眼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我从窗户翻出宗祠,把黑狗放了。
“大黑,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就像当时,大黑被杀之前,放了大黑一样。
黑狗在门口转了一圈,冲进了夜色里。
我则跪回了宗祠,大门轰然打开之际,我娘焦急问我有没有看到黑狗去了哪里。
娘向来顾及形象,这次却头发散乱,好似黑狗丢了,我家就要塌了似的。
我盯着脚尖,说没看见。
娘冲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喊着。
“佘砦!”
“佘砦!”
3
年关时候,家家户户贴上了春联,喜气洋洋。
我家却愁云惨淡。
桌上的饭菜很是丰盛,我爹却连连叹气,手里的核桃都转不动了。
我知道是因为黑狗跑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