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身形,比起一般女子高挑些,起码比七娘半个头,曼妙纤细,该有的都有,削肩细腰,细细品味方才走来之时,倒也不见大摇腰臀的风骚模样,看着还是个端正的。
以前没注意过林婉月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陪房丫鬟,怪不得把两个儿子都迷住了。
大太太有个怪癖,面对生得好的人,只要正好对了胃口,不论男女,总是要更有耐心和善一些,就好比当初陆大老爷若非一张脸,她也没耐心去相看。
毕竟,武将家的女儿,其实有些看不上那般文弱书生的,但谁让陆大老爷长得好。
此刻大太太看着云湘,眼神忍不住就柔和了一些。
周妈妈一看大太太这模样,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立刻低头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大太太立刻回过神来,重新拉着个脸,抿了抿唇,冷冷道:“倒是好手段,竟是勾搭了我两个儿子为你神魂颠倒!”
云湘很能理解大太太的怒意,所以不做辩解,只垂头道:“我自知配不上大爷,本是想趁着大爷不在悄悄离开,万不敢想着进府为妾。”
“……”
大太太准备了许多恐吓威胁她离去的话,甚至那些吵架行话都熟练了几招,此时竟然全然没了用处,难免一时无话。
她皱了眉头,却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云湘不想进府做妾的,只以为她以退为进,只等着将来陆钧山回来为她做主。
“倒是个巧言善辩的,以为我是好糊弄的不成?”大太太冷冷道。
云湘抬起头来看向大太太,却被那七老八十的打扮惊了一下,心道这样古板威严的人,怎么会生出陆钧山那样不成调的儿子。
不过大太太看着凶狠,但身为知府太太,应当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吧。
她掩下心头杂绪,道:“太太,我是在二奶奶出嫁前几个月才被买进林家的,我还有个弟弟,当初被分散着卖了,我心里念着我弟弟,从前一直想攒钱赎身出去寻弟弟。”
有些话当着人家母亲的面不好直说,可云湘这话再明显不过。
她从前不过是个丫鬟,身不由已。
大太太也想到自已大儿那风流德行,再看云湘样貌,一下信了六分。
“如今我住在别院里,大爷留下成林和护卫守着,周围一片荒山,我也很难离去。”云湘又道。
大太太又领悟了这个中意思,这云湘长得不像骗人的样子,看来是被大儿强取豪夺了。
周妈妈看着大太太神色,头疼又咳了一声。
大太太又肃了脸色,却是皱着眉,问:“若是我让你离开扬州城,你真愿意走?”
云湘立刻重新低下头来行了一礼,掩下心跳声,“回太太,我愿意。”
大太太高深莫测打量着云湘,如今她已是良籍,她身为知府太太自然不能对她动用刑罚或是买卖,她也不是那心狠手辣之辈,这戚云湘若是愿意走,自然是最好。
只是,不能让大儿知道她被送去哪里倒是比较棘手。
但如今他不在扬州城,且要一个月后才回来,抹去痕迹,也不难,到时天大地大,也难以找寻得回来她。
再者,大儿一向喜新厌旧,指不定在西北就有了新欢,把这旧人忘得一干二净,毫不在意去留了。
如此,也省去了许多事端。
这般想着,大太太声音也平和下来,懒得多去收拾她,把人弄得远远的,才是正理,便道:“既如此,我便安排人带你离去。”
云湘长长呼出一口气,“多谢太太仁善。”
怎追得这般快!
要想将云湘送走,自然是不能让成林沾手的。
大太太骨子里也是那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人,当下就让周管家派了人来去把成林绑起来关进柴房里。
成林跟着陆钧山常年习武,一身腱子肉,但此情此景,挣扎都无了用处,他只好进了柴房。
事情如此顺利,周管家也没多想,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正理,何况成林长了一张木讷的脸,叫人容易失了警惕。
大太太琢磨了一下,又让人盯着陆清泽那儿,防止他插手此事。
以免夜长梦多,傍晚的时候,云湘提着个包袱从陆家宅子里走了出来,身上换下了陆钧山替她准备的华贵的衣裙,换上了细布制的裙衫,头发上也只簪着根不起眼的木簪,神情轻松温婉。
是周妈妈送她出来的。
周妈妈是看着陆钧山与陆清泽长大的,如今两个龙章凤姿的少爷都入了这丫鬟的迷瘴,多少是脸色不好看的。
倒也没说什么,只道:“还盼姑娘别辜负了太太的善心,今后自已个儿好好过日子,别再和大爷或是二爷牵扯上关系。”
云湘不卑不亢行了一礼,“多谢太太大恩。”
这事说开了,便也是一桩大事落了地,大太太让她走,她便是名正言顺,算不上逃,且大太太确实仁善,给了她一百两银票做盘缠,并一张路引文书,那路引文书上的名字,自然也不是戚云湘,而是一个叫做王小翠的人。
不止如此,不管是看着她走还是护着她,大太太让个护卫一路往北护送她去菏泽,那儿有个曾经大太太娘家的消了奴籍的管事在那儿开绣坊。
这事儿就是陆钧山都不知道,大太太觉着女子在外不易,何况生得这么个姿容的女子呢?且有人盯着云湘,她也安心。
云湘对此没有异议,她对这世界本就是陌生的,一路上若是有护卫相送,安全也就可以保障了,到了菏泽先安顿下来再说。
在那儿若是想离开,总是比扬州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