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去,全身湿淋淋的,是伊尔谜。他已经完全没有杀手的冷静,双目中闪烁着仇恨的怒火。
库洛洛笑了,揍敌客家的杀手来找最穷凶极恶的盗贼复仇吗?最好笑的事情。
不过看来他不是开玩笑的,那就玩玩吧——他站起身,具现化出盗贼秘籍,脑袋里飞快思索着该用什么招式。
“出招!我要杀了你!”伊尔谜盯着他的手,讥讽地:“怎么?已经连书都拿不稳了?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动手,库洛洛!”
连……书都拿不稳了吗?
库洛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颤抖着,止不住的,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止不住。
“既然连战斗都没办法,你还活着做什么?”伊尔谜从未用这么尖锐的口吻说过话,数跟念钉直直飞向他。
他没有挡,替他挡下的是旅团其他成员。
他坐在众人身后,盗贼秘籍还拿在手里,看着伊尔谜的动作。
他几乎不顾自己受到的攻击,只是要打开一条血路,一条通往他的血路。
那双眼也是一直直视着他,从来不看别人。
这样的话,在他还没到达自己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么爱她吗?』他用口型问。
一枚念钉穿透人墙,在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好了,住手了。”第二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插进来,然后伊尔谜倒了下去。
“真是……我们家的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白头发老头很轻松的抱着伊尔谜,对他们歉然道,“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会受到惩罚。”
库洛洛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收回手时,发现它抖得更厉害。
“团长?”侠客问。
“我去休息一下,你们自便。”
似睡非睡的在床上翻滚,不管闭眼睁眼,都可以看到苍月的身影。
放弃了久违的睡眠,他拿起笔轻轻在纸上勾勒。没有规律的线条组合成一幅幅图画,渲染,上色,然后摆在一边,开始下一幅……
拿着画笔的手轻而稳,动作流畅,没有半分阻碍。
第一幅,羽化的初蝶;
第二幅,暗夜的停驻;
第三幅,堕天使的烙印;
第四幅,女王般的虚影;
第五幅,白玉无瑕的身躯;
第六幅,被红色染满的死亡……
他一幅幅画着,仔细的修改每一处不妥当的地方,细心的裱框,然后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日升日落了几次,他不知道;在这房间内待了多久,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敲过他的房门,他不知道。
饥饿与疲劳的感觉停止了,他所看见的,只是面前惟一的身影,那是她曾存在着世界上、存在他身边的最佳证明。
他想,他疯了,苍月的死亡没有带来自由,而是无法抑止的疯狂——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充斥每一处神经血脉,最后流动到大脑深处,在那里扎下了根。
无法拔除,无法遗忘,如果拔除了,他会死亡,如果遗忘了,他会连自己一起遗忘!
窗台上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照射他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