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裴迹扭头没瞧见人,这小子一溜烟似的越过客厅去打电话,半个小时的功夫儿,就出门拿了蛋糕回来。
“最重要的东西,差点忘记了。”宁远将蛋糕搁在那儿,又转过酒柜去琉璃台挑选香氛。
被制作成各式漂亮形状的蜡烛香氛摆放在玻璃柜里,静静地等待着,只为在最热烈的时刻,沉默着燃烧。
宁远挑中的颜色柔和而浪漫。关上玻璃柜,他又从酒柜里抽出裴迹最喜欢的那一款红酒,拈了两支酒杯,姿态优雅的醒了酒。
他轻声笑,“裴迹,晚上,喝点?”
裴迹扶着厨房长台睨他,笑容柔和而深沉,“好。所以,今晚为我准备的……是烛光晚餐吗?”
宁远似乎想到了什么,握着红酒的手忽然顿在那里。
“是啊。”他将木塞抵在瓶口缓推了半寸不到,才扬着眉眼笑起来,“裴总,给您倒了……您最喜欢的那款酒。您看今天这个s服务,您还满意吗?”
裴迹察觉危险来临,谨慎点头,“非常满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宁远那略带调侃的声音就响起来,“裴总能对我的服务满意,那真是……”
“等会儿。”裴迹及时打断那话茬,“我什么时候对你的服务不满意?或者……应该说,我什么时候对你任何一点不满意过?”
“哦,那上次,你还带沈……”宁远觉得那个名字太煞风景,遂转了话锋道,“带某某人在云珠休息室,让我给你们做服务,还带头开大会批斗我——”
裴迹冤的没地儿说,问了句,“所以,你是现在还没有消气?”
宁远当然知道那事儿不怪裴迹,不仅有自己置气的成分,还有自家老爸和老哥的授意;但他冷不丁的起了兴致,就想故意逗裴迹玩儿,便道,“如果说,再来一次,你还让我去给他道歉吗?……”
裴迹笑道,“公司是你的。怎么还等我说了算?”
“……”宁远道,“你别逃避,我是问你的想法。”
“当然不会。”裴迹道,“不过,在深入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要申辩,上次‘道歉’,是你自己决定要去的。如果你说不去,没有人能强迫你,这你是知道的。”
宁远忍笑,心道,那当然!
但他没吭声,继续听裴迹说下去。
裴迹道,“我没打算跟你讲大道理。但我想说的是,当初,你选择这个工作的时候,至少猜到了,会遇到很多问题、刁难吧?来自上级的要求,莫名其妙的委屈、隐形的压力……不只是乘务人员,任何一个平凡的岗位都会如此。”
他顿一会儿,才道,“我也是。最开始,从最普通的岗位做起,每一笔资金的风险,都和无数句道歉相关。”
宁远静静的望着他,确定裴迹那双眼中滚动着的,仍是最浓郁的眷恋和爱,而非细数光辉的悲愤,抑或自怨自艾。
“和对象是谁无关。”裴迹用温柔的语气,平静的陈述着客观事实,“我只是想说,我没办法改变所有的职业环境,我想……你也不愿意做一个有特权、被特殊照顾的乘务人员。”
裴迹神色镇定,慎重思考那句玩笑,“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给你选择。无论是当我们的小宁总,坐在办公室里享受岁月静好,还是搞艺术创作,工作或者不工作,怎么样都好。”
宁远心底缓缓流动着一种复杂的情愫。
裴迹爱他,但尊重他。
裴迹没有将他当做一个衣食无忧、只会挑理儿的任性少爷,而是当做一个慎重对待自己职业的空乘人员。
当然,在裴迹眼里,空乘也不是什么“吃青春饭”的傍哥傍姐儿,而是真正以职业道德、服务意识为乘客做好飞行安全保障的工作人员。
宁远沉默了一阵儿,他恍惚觉得裴迹真好。
裴迹在用一种理智、严肃的爱,来珍重待他。
感动到了嘴边儿,还没来得及说,裴迹便再度开口了。
“哦,当然。”他道,“我打算明年开始,做一项针对乘务人员的企业福利政策调研,然后做好全面的福利保障。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你哥了,最迟明年三月底,就开始着手调整。”
“还有……我把新星也买下来了。”裴迹郑重其事,“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投诉你,欺负你,要你道歉。以后,整个民航圈儿……都是你说了算。”
宁远噗嗤一声笑出来,裴迹不仅爱他,裴迹还怂,并且体贴善良。
宁远忍住心底的话,只是点头,“好,我知道了。”
“……”
裴迹道:“就只是知道了吗?”
“我们家裴总真能干。”宁远轻笑着赞了一句,又问道,“饭菜好了吗?裴迹,把菜端出来,我们吃饭吧,我饿了。”
接话的神色自然,口吻也太平静。以至于裴迹心惊胆战,总觉得自个儿说错什么话,惹得这位不开心了。
“我刚才……”
“别说了,裴迹。”宁远催促,“我饿了。”
饭菜上桌,香氛点燃摇曳的烛光,留了几盏昏暗的壁灯,煲汤的锅用最小的火偎着,两人相对而坐。
宁远盯着他看,片刻后,又笑着举杯,“辛苦了,裴迹,生日快乐。”
裴迹碰了杯,心满意足,“我很荣幸。”
两人份的蛋糕搁置在中间,并不大;几次得到两个人默契的目光注视,而后交错开,又含着微妙的气氛对视。
终于,裴迹忍不住了,“刚才,我说的话……”
“裴迹,我知道。”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