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坞张了张口,无法反驳。
很久以前,芳文洁就针对他优柔寡断的性格提出过疑问。
——你究竟像谁?
“办事一点都不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我。”
“也不像你那不知道死哪里去的酒鬼爹。”
“向坞,你究竟像谁?”
向坞没办法回答。
自他记事以来,父亲的形象便是模糊的。
上小学之前,向坞一直住在外婆家,因为常常生病,幼儿园几乎没上几天,身边也没有同龄的孩子。
外婆家有一股特殊的气息,像湿木在温暖的火焰里烤。
年幼时他还不懂,后来长大,渐渐明白,那是老人味。
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老人们留下,死亡是可以嗅到味道的。
儿时,外婆总是教导他,遇事不要急躁,不要与人发生争执,凡事都要多商量……
后来,为了能上市里的小学,芳文洁把7岁的儿子接回到自己身边。
开学第一天,她教给向坞的是:“别人如果问你爸爸呢,你就说你爹死了,听明白没?”
外婆的葬礼向坞没能去,因为那天他在考期中考试。
10岁的那个冬天很冷,那是自开学之后第二次,芳文洁踏着风雪,放学后来接他。
一向坚强的女人流出许多的眼泪,展现出如雪一样薄一样冷的脆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低啜泣。
“妈妈只有你了。”
小小的向坞回拥了那个怀抱。
“我讨厌炒饭。”叶泊语说。
烧烤摊上烟雾缭绕,到处都是人,男人女人,无一例外,都在叶泊语坐下的那刻,将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在他身上。
欣赏的、嫉妒的,各种情绪隐没在层层烟雾下。
向坞不习惯被注视。
尽管不是对他。
叶泊语旁若无人地和他对话,还是引来一些人的瞩目。
硬着头皮坐在叶泊语的对面,他的心思压根没在对话上。
脸颊被掐住时,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
用力被拉拽一下,他吃痛地惊呼一声。
“我说,我讨厌炒饭。”
向坞茫然了。
向坞捂着自己被掐得通红的半边脸颊,陷入深深的茫然。
叶泊语倒没用多大的劲儿。
可那是肉啊。
他的皮肤又白,冷不丁掐一下,还是很明显的。
干嘛掐他?
向坞显露出茫然又无辜的神情来,叶泊语没有丝毫负罪感地说:“你走神了,没听我说话。”
“啊。”那他应该为此道歉吗?向坞拿不准,还是捧着脸颊。
“不吃炒饭?”
“不吃,油多。”
向坞有些可惜地说:“我做炒饭还挺好吃的……同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