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着伊述,把女儿又抱得紧了些。他断然拒绝了伊述的帮助,并有些恼怒对方的无礼,直言男女授受不亲,女儿如今已身死,不想再让人打扰到她。
伊述倒也没有强求,他看了眼中年男子怀中的姑娘,故作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
大家对伊述的反应也是不知就里,纷纷又小声议论起来,毕竟这可是伊神医,说不定还真能起死回生呢。
正当中年男子再次准备抱着女儿离开时,陆瑾谰走过去拦住了他。
“大叔,事涉命案,你这样急着把尸带走,怕是不利于官府调查”
陆瑾谰的话让中年男子一震,他防备的看了眼身前的锦衣公子,神色不悦,怎么个个都要来打扰女儿安息。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命案,你是说有人害了我的女儿?”
“大叔误会了,我可没说过这话,只是,还是由官府调查清楚为好”
“休要胡言,我女儿已经够可怜了,你们不准再打扰到她的清静!”
中年男子刚走了两步就被赶来的官兵拦住,说是京兆府要调查该女子溺水一事。
男子当即慌了神,但他也不敢直接和官府作对,便只好将女儿的尸放到了官兵抬来的案几上。
官兵检查了女子的脉搏气息,确实是断了气,便为她盖上了白布,准备抬走。
“慢着”
伊述开了口,他慢步走向放着尸的案几,轻轻掀开白布,看了眼女子的遗容。此刻女子脸上的头被整理好,只看容貌,倒是与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想来确实是他亲生女儿。
“你们这样把她抬走,若有人暗箱操作,届时怕是难再清查她的死因了”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当场急了眼,他愤愤的指着伊述,咬牙切齿道。
“你胡说什么?我女儿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诅咒她死无全尸吗?”
“你怎么便知是死无全尸?还是应当暗度陈仓,死不见尸,对吧?”
“你——”
“他说的有理,你们便在这里查看”
陆瑾谰打断了中年男子的话,他一开始便察觉这男人有些不正常,如今看来果真是有蹊跷。
官兵刚才听到货郎的话便知是五皇子叫他们过来的。可他并未亮明身份,他们也不敢擅自揣测殿下的意图。现下他既然都话了,几人哪有不听的道理。
官兵立即驱散开看热闹的民众,只剩伊述,陆瑾谰和中年男子留在原地。陈忆典托陆瑾谰的关系,也站在一旁看着。
中年男子神色异常,不时擦着额头的汗珠,频繁吞咽口水,嘴皮已经干涸。
官兵叫来仵作,仵作得知伊神医在场时,当即先请神医查看,自己也好略学得一二。
伊述也不客气,上前查看尸,他一一检查了女子的口腔、双眼,脖颈。
“她的确是溺水身亡的”
听到他这样说,中年男子暗自松了口气。他偷偷看了眼陆瑾谰,见对方脸色仍旧有所怀疑。
“不过,死因虽是溺水,可溺水的原因却是人为。”
伊述继续说道,他将女子的衣袖拉开,只见她双手有着两道明显的红痕,像是捆绑的痕迹。
中年男子见了赶紧上前,看了看那红痕,并不太明显,但女子本身皮肤娇嫩,死亡后血液不再流动,因此此刻到能看出痕迹。
“这,这或许是小厮拉扯我女儿上岸时弄出的痕迹,何以见得便是人为呢”
此刻再傻陈忆典也看出了这中年男子有问题,她又偷偷看了眼陆瑾谰,看来他是一开始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才让人去通知了京兆府。
“若是他人拉扯的痕迹,该是红痕向手掌方向蔓延,而她手上的红痕却是向两侧展开。可见是有东西绑住了她的双手,因为用力挣扎想要解开束缚,才造成了这些印记。”
伊述分析着女子手腕上的痕迹,她的手腕两侧红痕呈对称形状,一看便是绑的死结。
陆瑾谰随着伊述的思路,走上前查看了翻她的双手。的确,红痕是向手腕两侧蔓延的,女子应当是想通过双手左右摩擦来解开绳子。看着她被指甲勾破皮的掌心,这女子怕是在水中挣扎了不少时间。
他正色看着中年男子,眉眼间透露出肃杀之气,这股威严压的对方喘不过气。
“你现在还要坚持说她是无意失足落水?这河水可不浅,若是不会水的人,掉下去不及时营救怕也很难生还。既要用绳索绑住她双手,那说明她定然是会水的。而这么多小厮跳进水里却救不着一个会凫水的人,他们当真是下去救人的吗?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你女儿的死因吧?”
“不,不是的,我女儿说她要放荷花灯,她喜欢荷花,她喜欢水,她非要去游船……”
陆瑾谰看着中年男子,见他神色慌乱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可还强撑着不肯坦白。
“看样子,绑住她的东西,便是她的绶带了”
听到伊述的话,众人看向女子,果然,她腰上的绶带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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