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接了便是,便说我在更衣,不方便。”听闻来的不是赵渊本人,沈青棠懒怠应付。
杏儿便出去将赏赐端了进来,却是一方松烟墨。
“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娘子素日里用的狻猊墨才是圣品。”杏儿揭开盖子便道,语气中很有几分嫌弃。
“无妨,左右他赏了,明儿我便又有借口去他的观云居一游了。”
沈青棠不甚在意道。
杏儿便将墨条拿到阁楼上,放在沈青棠一贯抄经的案几上。
翌日一早,沈青棠晨起净面后,便见织云捧着昨儿梅兰送来的那件氅衣来询问。
“大郎君这衣裳上面的豁口太大,若是直接缝补会瞧见针脚的,奴婢想着,是不是绣个花样子上去?”
沈青棠和杏儿面面相觑,对补衣裳这事儿,她们可并不在行。
在江南时,莫说是沈青棠的衣裳一日三换,根本等不到破的时候,便又有新衣顶上了。
便是杏儿的衣裳破了,也自有人立刻替她准备新的。
亏得蓉娘见识广博,瞧了一眼那破口,出主意道:“不若暗绣一支竹子罢,高风亮节,很衬大郎君呢。”
沈青棠险些笑出声,高风亮节的刽子手么?
不过织云眼睛一亮,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粉颊微红道:“奴婢这便取了颜色浅些的丝线来……”
杏儿瞧着织云的背影,嘀咕道:“这高门大户的婢子怎么竟想着往郎君们榻上爬?”
那个一贯爱刁难沈青棠的梅兰,一瞧便是对赵渊有想法,而这个织云,不过捧了赵渊的一件外裳,便羞得跟什么似的。
沈青棠小口用着蓉娘熬煮的血燕,笑道:“也不是哪家的主子,都能给婢子开一个月十金的工钱的。”
她一个通房,月例都只有一两,可见这些婢子的月例还要低上一些。
口袋里无黄白之物,可不就得想着谋个前程么?
想到此处,她不禁微微蹙眉,她倒是有黄白之物,不也得同这些婢子一般,争先恐后往赵渊榻上爬么?
这般想着,嘴里的血燕索然无味了起来。
蓉娘见她停下勺子,还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哄道:“小祖宗,怎么不吃了?”
“你说这赵临舟,到底哪里值得小娘子我这般折腰?”远山似的黛眉有些恼怒地蹙起。
蓉娘心下微微一叹,娘子这是每日一悔么?
要她说,哪怕郎君有千般好,她这个做嬷嬷的,也不愿意她嫁人。
眼下木已成舟,只拣好听的劝道:“大郎君年纪轻轻的,便是太子爷跟前的红人,往后新皇登基,十有八九便是一个权臣呢!”
“您是生意人,可不就盼着要一个权臣做您的倚仗么?”
“再说了,大郎君生得清冷孤傲,又洁身自好,便是皇家公主选面,也选不到这样的呢。”
“昨儿咱们的人还送来消息,四皇子岳丈许家,又折了一人在咱们大郎君手里,大郎君的官位许是近期还要升一升……”
蓉娘絮絮叨叨地劝着,沈青棠却是瞧向书案后的那面墙,上头已经有了三两幅赵渊的小像。
该说不说,这人的皮囊生得的确十分对她的胃口……
清闲了小半日,便听得梅兰又来了:“大郎君的氅衣可缝补好了?快些交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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