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有询问当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当他开始找人调查时,终于找到当天接手父母遗体的工作人员时,却发现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他们口中只有一句话,不记得了。
二十年之久,确实可能早已不记得,可所有人的说辞都一样,态度也很不耐烦,哪怕想用钱让对方再仔细想一想,那些人依旧一口咬定不记得了。
哪怕是收了钱,假装回忆一下,编一编假料呢?
可是没有人这么做,他们仿佛被封了口,不管是利益,还是威胁,总之,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
可越是这样,宋谨行越怀疑。
终于,在接近两年的调查后,终于有了结果。
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能在当年隐瞒车祸真相,把这一切压下来的人,只能是爷爷。”
因为父亲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如果凶手另有其人,他一定会在震怒之下彻查真凶。可他不仅没有,反而压下了这一切,因为凶手对他而言也很重要。
谁对宋老爷子很重要呢?
宋奶奶,宋家大伯,宋家二伯,宋家四姑。那个时候,这四个人就是这世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走到这一步,真相其实已经很好猜了。
钟阮星闭了下眼,声音因为震怒而微微发抖,从紧咬的牙关间溢出来:“如果真的有尸检报告,那就是关键证据,它会在爷爷手里吗?”
宋谨行额头贴着她脸颊,声音低又沉:“我会查到的。”
他一定会查出真相,为死去的父母讨一个公道。
总要付出代价
营地外的热闹渐渐散去,大家吃完夜宵,结束一天的辛苦,各自钻进帐篷休息了。
宋谨行亲了亲女朋友一直紧绷的唇角,轻声道:“我带你去洗漱,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钟阮星一点也不困,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起身去洗漱。
在野外拍戏时住宿条件总是艰苦些,宋谨行让她在帐篷内等着,端着盆子去接了热水回来。初春的夜晚,山中还是很冷,剧组安排了专门烧热水的工作人员,供大家生活使用。
等钟阮星洗漱完,整个营地都已经安静下来。帐篷内的气垫床是双人的,她坐上去试了试,软绵绵的,像奶糕一样。
宋谨行拿着大号睡袋进来,拉上了帐篷的拉链,等她钻进睡袋,拧上了营帐灯。
视线暗下来,但帐篷外有守夜灯,昏暗的灯光透过厚厚的篷布透进来,等眼睛适应这样的光线后,就能看见黑夜里的轮廓了。
钟阮星在睡袋里翻了个身,两人的身体便隔着睡袋挨在了一起。相处这么久,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宋谨行也侧过来,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能感受到彼此灼热又轻缓的呼吸。
黑暗中,钟阮星看见他笑着:“冷吗?”
她摇摇头,虽然见到他,挨着他,心里觉得满足又幸福,情绪却依旧低落着。她蹭近一些,贴着他额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突然说:“宋谨行,我们结婚吧。”
宋谨行眼睫微颤。
听到她继续说:“如果像你上次推测的那样,每个人生阶段都会造成互换,那等我们结婚了就能换回来了。这样你能更快地去调查真相,总归在你自己的身体里更方便些。”
她说完,诚恳又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点头。
宋谨行却笑起来,伸手抱住她:“不等我求婚吗?”
钟阮星蹭着他额头闷闷摇头:“那些不重要,真相更重要。”
宋谨行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低声却很坚定:“一样重要。如果我们要结婚,只会因为你想结,而不是别的原因。真相到底如何,那都是我该去承担的东西。你是我女朋友,但不必因此背负任何责任和压力。你在我身边,已经是在为我分担了。”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与她无关,只因为她和他在一起,便要一起背负这些吗?那对她不公平,他也不会让她因此受一点委屈。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更不能成为他寻找真相的工具。
钟阮星眼眶有些酸,可用他身体大哭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她强忍着,用力回抱住他。
春夜的山林像一幅活泼的画卷,夜风卷过嫩绿新芽的声音,沉睡一整个冬季而今终于苏醒的虫鸣声,露气在叶片上凝结成水珠,滴落下来时打在帐篷顶的声音,汇聚成一场静寂又喧嚣的白噪音。
在这样一个深夜,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夜山林中,相拥的两个人渺小又真实,他听到她很轻很轻地问:“宋谨行,这些年,你是不是很累啊?”
累吗?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从不觉得累。
可现在被她这样抱着,被她这样爱着,他也终于感受到了那股由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
只有感受到爱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累。
……
本以为这一夜两人都会失眠,但却意外都睡得很好。天光洒下来时,营地的工作人员开始起床准备布置今天的片场,钟阮星被吵醒时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
醒来后就很难再睡着了。
回了两条工作微信放下手机时,看到身旁的宋谨行也睁开了眼睛,于是她又蹭过去,“外面好冷啊,我不想起床。”
宋谨行笑着抱住她:“你可以睡到太阳出来后再起,那时候就不冷了。”
钟阮星叹气:“还得赶回去处理工作,下午还有个会呢,总裁真难当。”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助理在帐篷外低声喊:“阮星,该起来了,今天第一场是你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