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不语面前,也叫萧清宴将他唇上的伤口看得更清楚,应当是他人咬出来的,只是这个皇宫里谁敢咬陆行呢?
萧清宴猛地低下头去,握了握拳头,再抬头看向陆行时,眼里的怒火已经散尽,还能笑出来:“陆掌印怎会在母后这里?”
“臣在这……”陆行慢悠悠地拖长了话音,“自然是服侍太后娘娘。”
苏不语站在他身后,立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腰窝。
陆行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无形的暧昧弥漫在两人之间。
萧清宴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只得转移话题:“母后,儿臣学会骑马了,什么时候母后再和儿臣一起去马场?”
苏不语推了推陆行,绕过他走到萧清宴面前,垂眸便能看到那个她为他做的香囊,少年郎日日佩戴,如今都有些磨边了,穿的靴子也有些小了……
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靴子上,萧清宴一喜,连忙就要开口说话,陆行却是抢先了一步:“臣已经让尚服局送了新靴子到皇上那里,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还拿旧鞋忽悠皇上。”
“张顺来,”陆行将张顺来叫了进来,“仔细吩咐皇上跟前伺候的人,若再这般怠慢,也就不要留在宫里伺候了。”
萧清宴又是一僵,如今在他跟前伺候的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自己人,连忙说道:“与他们无关,只是我穿惯了这双……”
他又偷偷看向苏不语。
苏不语自然认得这一双是自己做的,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那双早已做好的靴子递给萧清宴:“哀家的手艺不好,也只偶尔做做。尚服局既然给皇上送过去了,皇上可不能浪费。”
萧清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听出了言外之意,又迅速看了一眼陆行,紧紧握着那双靴子,脑子里想的却是苏不语是不是为了自己才一次又一次向陆行妥协……
“母后辛苦了……”萧清宴闭了闭眼眸,逼着自己笑出来,“往后朕穿尚服局送来的便好,母后就不必再辛苦了。”
“时辰不早了,臣送皇上回去。”陆行淡淡瞥了他手中的靴子一眼,又回首看了苏不语一眼,见她讨好地对自己笑笑,心里再多的气都没了。
才出了慈宁宫,陆行就对着萧清宴说道:“臣为皇上拿这双靴子吧。”
萧清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掌印太监,陆行的眸色很深,难以让旁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的唇上没有那道碍眼的咬痕的话。
“不必,”萧清宴的喉咙有些干涩,忍住心底的胆怯,“便不劳掌印了。”
陆行似笑非笑地说道:“臣的分内之事。”
萧清宴看到了陆行的手移到了腰带上,他是见识过陆行拔剑的,也为了生存妥协过很多次,然而手中的靴子是苏不语送给他的——
这一次他倔强地不想妥协。
“不用。”萧清宴紧紧攥住手中的靴子,逼着自己抬头面对陆行犀利的眼眸,“这是母后送给朕的,不能经他人之手。”
陆行难得认真地多看了他两眼,才慢慢收回眼神,不再说什么,一直到了皇帝的寝宫前,他才再次开口:“皇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萧清宴站在台阶上,比陆行还要高一些,他回头看向俊美的掌印太监,“那陆掌印呢?”
陆行勾了勾唇,只是眼中并没有笑意,“臣也是。”
萧清宴马上就想到了陆行最近的一些放权——
陆行趁着萧景桓不在京城,由着萧清宴在朝堂上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还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是因为她吗?”萧清宴沙哑着嗓子问道,因为她所以陆行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也给了他更多的东西。
陆行冷淡地看着他,答非所问:“皇上想要拿起,便总要放下一些。”
明明萧清宴站得更高一些,却拿不出将陆行比下去的气势,萧清宴有自知之明,可是他心底还是生出了密密麻麻的酸涩。
都说少年慕艾,苏不语确实很美。
只是萧清宴从来都知道他的喜爱并不是因为这张容颜,而是因为那个柔弱的女子一次次地站到他的面前,明明比他还弱却还用力地护住他……
因为她,他在这残忍的皇宫里才不至于过得那么不堪。
然而他却没有能力反过来保护她,他还太弱了,根本没有与陆行抗争的资格……
“掌印,”萧清宴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朕近些日子很忙,恐怕不能再去母后那请安了,还请掌印替朕告诉母后。”
“臣会替皇上告诉太后娘娘的。”
萧清宴望着陆行离去的背影,眼里是浓烈的坚定,不甘与倔强也要有资格,而他没有……
回到寝宫里,他便将手中的新靴子与脚上的旧靴以及那个苏不语的香囊,都藏进了箱子里。
“皇上?”旁边伺候的太监不解地唤着他。
萧清宴淡淡看了那太监一眼,隐隐之中竟有了几分陆行的气势,“往后就穿尚服局送来的。”
陆行很快就折回慈宁宫,见到张顺来和素心都守在门口,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娘娘说要配香,不许奴们在里面。”
陆行直接闯了进去,果然看到苏不语在为他制作药丸。
她的动作极为熟练,想是极为熟悉各味药材,在将所有的药都捣腾在一起之后,她拿出匕首,眼见着就要割下去……
陆行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景、景行,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不语被吓了一跳,见是陆行,目光闪烁,“你快把匕首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