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平时它蛇仗人势,嚣张惯了,见谁不爽都要咬两口。
但它最不敢惹的就是宴北辰。
因为他比它还横。
很有可能笑着拿它煲蛇汤,肉丢去喂长命,汤拿去浇花。
长命那傻东西,宴北辰丢什么给它,它都敢吃。
赤蛇心生惧意。
其次,赤蛇最怕的就是长命。
因为长命会咬它,还不怕它的蛇毒。
赤蛇烦透它了。
蒙蒙细雨中,毛线团似的追云兽有些潦草,不知道刚去哪片草丛打完滚。
它撒欢奔到男人面前。
男人一个眼神,它立马懂了,咬住巨蟒就开打。
有宴北辰在跟前监督,赤蛇不敢还口,被单方面狂殴,痛得扭成麻花。
但犯了错,没谁会可怜它。
痛也只能捱着。
宴北辰喊停之前,长命绝不会轻易放过它。
终于,在赤蛇快被咬死前,宴北辰叫住了长命。
凶狠的追云兽收起獠牙,恢复温驯模样,四爪并用挪到男人面前,乖巧低下头。
宴北辰鼓励性摸摸它圆润的大脑袋,又好整以暇站在赤蛇面前,顺手拿起铁棍,敲了敲它的头。
“下次再迷路,可就不是长命替我管教你了。”
赤蛇耷拉着表情求饶。
宴北辰让它滚了。
他知道,赤蛇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畜生,所以才放它一马。
要是别的手下敢自作主张行事,根本就没有改过的机会。
宴北辰最讨厌阳奉阴违的手下。
这种刺头,剐几百次都不嫌多。
训完赤蛇,雨势渐收,天边一层层翻白起来。
宴北辰扔了铁棍,回头看了一眼少女所在的营帐,她还在梦中,根本不知道差点脑袋不保,被贪吃的赤蛇给咬掉了。
宴北辰离开了。
营帐内仍旧昏暗,经历一天的胆战心惊,画酒睡得也不安稳。
哪怕是在梦中,秀致的细眉也紧蹙着。
这一次,她没有梦见看不清脸的男人,而是身处永远无光的小黑屋里。
黑暗中,那道清润的声音安抚般,对她说着极为恐怖的话:
“画酒别怕,怕也没用。抢了别人的东西,始终是要还的。”
梦中还残留着少女啜泣的声音。
她边摇头边辩解:“哥哥,我没有抢青瑶姐姐的东西!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可小黑屋里,神色温柔的青年不想听这种言辞。
他不由分说抓住少女纤细的腕,以刀取血。
血线顺着锋利的刀锋滑落,汇入琉璃盏中,妖异诡丽。
画酒的灵魂似乎飘到了少女的身体里,真切感受到被放血的痛。
黑暗如同潮水般淹没她,窒息绝望中,画酒挣出一只手,猛然惊醒:“——不要!”
营帐外,已经天光大亮。
幸好,只是梦。
画酒以掌撑着额头,残留的惧意令单薄的肩微微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