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二叔哼了一声,“妇人之仁,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魏清呐,这件事就暂时就这么说好了,你回去跟你媳妇通通气,你俩再商量商量,对外就说你们出去打工了。孩子他娘,给点钱。”
魏二婶子不满地说:“给钱给钱,就知道要钱,就五十再多了没有。”说着,她从床铺底下摸出一个包袱皮,打开后是个账本和这些年攒下的钱。
魏清急忙说:“不用不用,我有钱。”
“嘿!”魏二婶子震惊地瞪大了双眸,“魏清,你居然还学会存私房钱了?我平日里给你的钱太少吗?不够你花的吗?”
魏二叔劈手夺过魏二婶子准备收回去的钱,然后递给了魏清,“魏清都这么大了,也成家了,不需要你再给他管着钱了。让他自己学着去攒钱,处理他那个小家的事,他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拿他当小孩呢。魏清,拿着,到时候安顿好了,记得给我们写信报平安啊。”
直到李秀秀坐上前往广州的火车时,她依旧没有明白魏二叔夫妇的意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就只是睡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就真的同意她跟魏清去大城市里了。
十五一过,车站全是返岗热潮,连带着返城的知青,整个车站的热闹程度不亚于春运。
魏清将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李秀秀便拿着火车票准备去找位置,却被一把拉了回来。
“人太多了,你当心被挤着。”
李秀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行吧,听你的,等一会人上全了,位置也好找。”
魏清放好行李,顺便将李秀秀身上放贵重物品的挎包接了过来,随后两人便在车厢里找位置,现在的火车同之后的绿皮火车是一样的,六人对坐加一个小桌。
李秀秀曾经为了赶时间回老家,坐过一次最早班次的绿皮火车,结果被对座的一个油腻大叔占了一路的便宜,当时又是夏天衣服穿得又薄,那个大叔便一个劲地蹭她的膝盖和腿,那个时候李秀秀刚上大学没多久,脸皮薄,要是换到现在早就破口大骂,采取暴力行动了。
敢偷偷摸摸占便宜的人,大抵也不是什么敢张扬的人,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的。
二人找到位置后,李秀秀自觉地选择了最里侧靠窗的位置,然后接过魏清手上的包,对面坐了三个女知青,见两人坐下后便不再交谈。
火车要开时,魏清旁边坐了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引得对面的三个女知青又开始窃窃私语。
李秀秀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兴奋极了,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道:我要离开浪浪山啦!喊完之后便困了,忍不住倚着魏清的肩膀睡了过去。
李秀秀觉得自己没睡多久,便被魏清给摇起来,睁开眼后窗外的天都暗了下来,车厢内也打开了昏黄的白炽灯。
“怎么了?”
李秀秀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魏清,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又蹭了蹭。
魏清见状不仅放缓了声音,“醒醒,你看着东西,我要去卫生间。”
李秀秀点了点头,随后晃着身体倚向车厢壁醒神,她从挎包里摸了根地瓜干来吃,这是何云亲手晒的,还有一些无花果干之类的,临走前交到她手里,让她路上留着解闷吃。
赵晓娜也没想到,李秀秀居然比她先离开山岗村,于是也包了些瓜子核桃之类的东西给她。
“你吃的是地瓜条吗?”
李秀秀闻声望了过去,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穿着时髦的男人,然后从挎包里把何云带给她的小包袱取出来递给了男人,“要吗?”
男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见状也只是从包袱中取了一根出来,“感谢,吃一个小孕妇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拿一根好了。”
“啊,居然是用包袱盛着,感觉好不卫生的感觉啊。”
“同志,我们这里有现炒的花生,你要不要吃?”
李秀秀闻声看向对面的三个女知青,“地瓜是土里长出来的,花生也是土里长出来的,最起码地瓜干是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的,炒花生的铁炉子可是常年不刷,炒熟就卖,你们以为炒花生能干净到哪里去啊。”
三个女知青闻言顿时红了脸,低下头顿时不说话了。
男人笑了一声,“你这小孕妇,年纪不大,嘴巴倒是能说。”
李秀秀蹙眉,神情有些不悦地说:“孕妇就孕妇,非要加个小是什么意思?小孕妇听起来很有意思吗?”
男人闻声也不恼,只是继续调侃道:“因为你年纪小啊,又怀着孕,不叫你小孕妇叫谁小孕妇?”
“白瞎了我的地瓜条了。”李秀秀往嘴里塞了个无花果,“都说吃人家的嘴短,我看你这嘴快长到太平洋去了。”
男人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魏清折了回来便没再继续开口,反而从背包里翻出了张报纸看着。
李秀秀将地瓜条举到魏清嘴边,“饿了吗?”
魏清摇了摇头,张嘴咬住了地瓜条,“你饿了?我去餐车看看有没有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李秀秀凑到魏清身边靠着,将挎包放在身侧靠墙的位置,“还有多久到啊?”
“大概明天中午。”魏清伸手遮在李秀秀的眼上,“困的话,就再睡会。”
“还有那么久啊。”李秀秀咀嚼着嘴里的地瓜条,“你要是饿的话,先去餐车吃东西吧。”
魏清说:“我不饿。”
李秀秀听着魏清这么说便没再继续搭话,谁不知道火车上饭菜贵啊,别说现在了,就是再下去几十年的二十一世纪,论起快餐盒饭来,火车上饭菜的价格也是首当其冲,如果车程较远,又没有飞机的话,李秀秀宁愿用一桶泡面来打发自己,也不愿意用五十块钱来解决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