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能我也是个懒人,和你一起,倒也蛮安逸的。”这是真的。当时就是随性。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后,她都没有多去想。
很久,李向樵说,“如果今天不是我去找的你,这话我不会说,因为怕你误会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虽然我并不想失去你,但如果你真的有爱人、真的还爱他,不妨放下一切去追。”停了停,他说,“要么追,要么断,夹在中间最纠结,没有必要。我说过,你没必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于外在、于性格,你都这么漂亮,我也舍不得。别再纠结下去,不是你的个性,我也不喜欢。”
李白趴在枕头上,因为下巴被抵住了而显得声音模糊又有些惫懒,“李向樵,我发现你哄起女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我也甘之如饴。对于你这位大小姐来说,能夸一句,也是不容易了。”
李白哼了声,“好吧,那马上就贬损你一句:和你在一起,就像踩在云彩上。虽然轻飘飘的似乎又清凉视野又好,但也要时时提防一脚踩空而栽下来,粉身碎骨。”
李向樵重新拾起药膏给她擦着,“你不是才说你喜欢被撞得头破血流?”
李向樵随口的一句话,让李白哑然。她有些悻悻的说,“我又没有受虐症。”
李向樵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在他的按摩下,李白慢慢睡着了,临睡着时她想,还真是会见好就收,真有分寸,哼。
付颖约李白吃饭。
等李白到了约定的地方,却发现门口站着肖天明。
“付颖呐?”
“她说她不来了。”
“今天是你和付颖串通好的?”
“你的朋友你知道,我你也知道,可能是我和她串通的吗?”
李白当着肖天明的面打电话给付颖,付颖说,“我本来已经出来了,可才接到单位的电话,着急回去。你和肖博去吃吧。”
李白说,“付颖,你别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付颖说的毫无畏惧,“你知道就好。小白,你还是赶紧回到正常人的状态吧。赶紧做个选择,这么着的,我都嫌硌牙。”
李白点点头,挂了电话,看着肖天明,“肖博,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啊?”
“旁边就是a大,先去那儿转转吧。”
这里虽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但近几年新建筑太多,原来的记忆不少被摧毁,好在还有一些标志性的木结构还在,给他们做着无声的指示。
李白笑,“我怎么仿佛又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光?”
肖天明停下脚,目光隐隐的热烈,“你觉得不好?”
李白笑意不减的转过脸,“好是好,只是过去就是过去了。”
肖天明又停了下脚,“小白。”
“在我心里,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就像这校园里的小女生,皮肤好就是皮肤好,就是这个年龄天生自然的状态。不像我,虽然注意保养、经常去做美容,但摸摸脸,只有粉。”
肖天明垂头,默默不语。
两人走到了教师旧居,就是他们曾经生活的那片区域。这里是a大现在保持的为数不多的平房,屡次说要拆迁,但老教授们反对,也便迁延时日。在李白和肖天明看来,这丛树遮掩之下的平房,是最具大学幽远趣味的特征之一。路过当年那堵自己常停在那里喊话的院墙时,肖天明停下脚步,门扉紧闭,院门斑驳,惟门口的腊梅花却还活着,待他年报与春的消息。
“哟,这木兰树长的这么高了。”
木兰树冠早已越过了窗户。那是中学的时候,她和他闹别扭,他诚惶诚恐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用指甲掐那木兰树。掐到一半儿,她甩手,“不弄了,手指头疼。”
他早已经看出来她要干什么,等她走了,他就接过来继续密密的一下一下把图案拼完整。
是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或她的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穿过时光看着他们。
肖天明看了眼身旁的李白,她没有抬头,正在踩着北墙根尚未融化的积雪,一下一下,很专注。李白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剪裁得体,显出她优美的曲线,丝毫不显笨拙。两只小小的、白皙的耳廓露在了黑发与大衣领子之间,颇似一线白雪,浑圆而莹洁。肖天明忽然觉得有点混乱,眼前的巷子仿佛是一条幽远的时间隧道,将他俩送了回来,不变的是建筑,变化的是他们。昔日的少年少女,如今稚气脱尽,各自历尽风雨,仍是正当好年华。
他与她之间,是不是如此般隔着时间之河、不能跨过?
正在踌躇,李白抬头,展颜一笑,“你在想什么?怎么呆呆的?”
“我想起了教你骑车的那些事。”
李白用戴着手套的手捞起一个雪球,丢了过来。肖天明忙跳到一边,弯腰也握了一个雪球,扔向李白。
两人开展了一场小型战役,几个回合后,李白笑,“不来了,不来了,老了,什么都动不了了。”她伸伸脚,夸张的说,“呶,别再崴了脚,圣骑士可就没法儿再用自行车驮我喽。”
肖天明看着那只脚,忽然很想蹲下来,像当初一样,脱了鞋子,把她的脚捧在手里,急急的问她,“哪儿?”时光荏苒,当初的感情却依然在他的心里翻滚。
“天明。”
李白一哆嗦,她对这个声音过敏。她转过身来,看着郝延华。几年没见,她很瘦,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莫名有点怨气。
这怨气,也许只是李白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