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有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和凳子摩擦地面的响声,肥皂的气味从湿润渐干的黑板随风四溢开来。
他抬手把那张小纸条夹在一个小本里,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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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放学,贝曼也没等到陈白屿的回答。
她从没主动约过人,这是上高中以来的头一回。
不仅是因为刘峥那天晚上交代她做为班干部,应该多照应一下被孤立的同学。
再加上,她也确实想有个能聊天的朋友,陈白屿和她最合得来,在他身旁她最自在。
不过做朋友是双向选择,他愿意当然好,不愿意她也不强求,总有些人比起群体生活,更心怡独处。
她出了学校门,就在金桂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眼神飘忽着,心不在焉。
也许是凑巧。
她听到身后自行车的铃短促地响了一声。
贝曼回过头,看到是陈白屿,她含蓄且礼貌地招了招手。
陈白屿点了下头,却骑着自行车径直越过了她,态度冷淡。
但他骑得并不快,速度跟慢跑差不多。
贝曼背着手,加快脚步跟在他车座后面走,嗓音干净清润,“配眼镜的事,你怎么说?”
陈白屿:“我不用人陪。”
贝曼细致地补充道:“我是要帮你选眼镜。”
因为现在的这个太有碍美观。
陈白屿:“这不是你的公事。”
贝曼看到他绷紧的下颚线,她明白过来。
陈白屿的戒心很重,他表面是在陈述事实,实则是在问她,你现在黏着我,不为公差,不为饭卡,那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何在?
在潜意识里,他便觉得一般的同龄人都不愿靠近他,与他为友。如果有例外,那事出必有妖。
贝曼不懂怎么让他放下防备,就简简单单地说:“但是没我的话,你眼镜肯定选不好。”
“我只是想让你戴好看的眼镜。”
陈白屿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他好不好看,又与她何干?
可到头来,他并没有言辞犀利地再诘问她这些。
他捏紧了车把手,虚声应了一句,“那明天下午,我给你发消息。”
“哎……”
贝曼看着他飞速驶远的车,一手朝他伸去,一句话溺在喉头。
眼镜店的话,学校对面不就有一家吗?
她的本意就是今天放学后跟他去那家店里配,配完再直接回家岂不美哉,为什么还非得定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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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
果不其然,刚吃过晚饭,贝曼就收到了陈白屿通过班群给她发的qq消息。
cby:松灵街天明眼镜店,六点。
他的网名是他真名的字母简写,头像是一片白,没有任何图案和花样,干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