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义试图劝他回马车,结果刚喊了一声“公子”,慕秋凉就夺走了他手里的伞,冷声道:“别跟着,让我自己走走。”
可是天已经黑了,雨也越下越大,还时不时地电闪雷鸣,江义担心他,继续劝道:“公子,天黑路滑,我们还是先回府吧!不然王爷王妃该担心了。”
慕秋凉没有理他,继续大步向前走。
大雨声淹没了江义的叹息声。
慕秋凉紧紧握着雨伞把柄,心中的怨气连哗哗而下的大雨都难沖刷,口中的辣度已经没有那麽高了,可是胸口上却还堵得厉害。
他承认,他刚才在云初念面前没有控制好乱了方寸,那种明明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的滋味,硬生生地击垮了他最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心理防线。
上一世,他除了婚姻和感情,得到了很多,不仅得到了财富和权力,还得到了皇位。
这一世,权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那麽重要了,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他也不想再去付出极大的心血去争取。
他现在唯一想弄明白的就是,当初云初念为何要一声不响地抛弃他。
老天怜顾他,又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但是偏偏,她现在才一十七岁。
十七岁的她正是碧玉年华的年纪,她的样貌,她的性情,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她一生中最佳的时候。
他舍不得去打破她这个年纪的美好,张不开口问她一句为何要与别人殉情,这对于她来说太过荒谬。
他在这里就是一个异类,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异类。
不会有人与他共情,也不会有人相信这荒唐的事情,他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一个人慢慢彻查。
就在刚才,其实他不是因为她催他吃辣菜而生气,他是因为前世经历太多,那一身傲气和自信早已被磨的所剩无几,所以在看到她偷笑时,那种无力感终是把他击垮了。
他比不了年轻气盛的他们,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甚至都开始因为容貌而焦虑。
十几年后,他还是会因病去世。
所以,他连陪她走完一生的机会都没有。
夜晚的雨越下越大,他一个人撑着伞越走越远。
——
慕秋凉走后,云初念就去了书房,她收走那幅没有画完的花鸟图,拿了一张新纸铺在桌子上,她点了一根淡雅一点的香,掏出笔墨和颜料,卷起袖子,开始在纸上落笔。
她重新画了一张慕秋凉,画了一个不一样的慕秋凉。
画中的他,风神俊朗,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他身穿白衣,手拿折扇,美如青松,唇边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云初念笔下的慕秋凉,也是她心中的慕秋凉。
窗外依旧是雨声潇潇,她放下毛笔,一手支额,听着夜雨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她又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