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游雾趴在沙发上看手机,两条腿一晃一晃。
古鹰上前掐了一把游雾的屁股,游雾痛得大叫一声。
“你干嘛啊,没礼貌。”游雾放下手机,一手揉着屁-股蛋一手撑好沙发翻了个身,“古鹰,过几天我就走了。”
“走?去哪儿。”古鹰取下牙签,丢垃圾桶中,半透明垃圾袋呲一声变了个形状,“我还以为你就许给我了。”
“烦死了你。”游雾看他笑得毫无正经,知道他又在那打趣儿,“滚开,我要去找延伫。”
古鹰左跨一步故意挡住人的去处,“干嘛去?过路费结一下。”
古鹰凑上去亲了亲游雾的嘴唇,游雾双唇紧闭,恨恨地瞧着他。
从云南回来就感觉游雾对他半搭不理了,古鹰悻悻松开他,收敛一些,说:“昨晚咋不开心,因为过几天要回学校?”
游雾不说话,古鹰继续道:“怕啥啊,你学校不就在附近吗,有空就来玩呗。”
“才不是因为这个。”游雾推开他,大步流星离开休息室,一溜烟钻入了延伫的屋子。
“啧,好心没好报。”古鹰一踢拖鞋倒床上呼呼大睡。
延伫画图,游雾躺在客人平时做满背纹身时趴着的皮椅上,空调凉飕飕恰好对着他肚脐眼吹,肚子也变得凉飕飕,温暖的背贴着冰凉的皮面。很舒服,游雾眯起眼睛。
延伫这里非常安静,能听见哒哒的电容笔和屏幕碰撞的闷响,他耳机里的歌曲微微漏出,游雾竖起耳朵听,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他百无聊赖,天花板一片雪白,四周的墙却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客照或设计图。
游雾伸直右腿,抬起,脚趾头动了动,他望着自己的小腿肚,与此同时,正好能从这个角度看向认真画图的延伫,侧脸,微微隆起的眉心,低垂的眼眸,和别人不一样,睫毛不是向上卷起,而斜斜朝下,挺短,否则可能要遮挡视线了。
桌上摆了一些物件,游雾这些天跟着古鹰,能认出大部分的工具,纹身机纹身笔,肥皂水颜料盒。
延伫摘下耳机,制作好转印图,走到皮椅旁,居高临下的模样,“画在哪,要多大?”
游雾的右腿搭在左腿屈起的膝盖上,挤出小腿肚一小坨肉,他戳了戳,在小腿外侧画个圈,“这儿,这么大。”
他一脸虔诚地望着延伫,好像看着自己的救世主,两只眼睛写满了期待,亮晶晶的,“会疼吗?我很怕疼。小时候我打针,贴红花都不管用,一定要吃一颗旺仔牛奶糖。”
延伫视线从他眼睛挪到小腿,疼是当然会疼,即便延伫做了这么多年纹身师给自己也纹了不少图案,在一些特定位置打图还是会疼得人抽一下。
“会疼吗?”游雾拉了拉延伫的衣服。
几秒后,游雾听见延伫低声告诉他:“不会疼。”
作者有话说:
不会疼鸥
游雾高高兴兴相信了延伫的话,因为延伫说得那么坚定又温和。
但疼痛感来得过于猛烈,第一笔似是没反应过来,游雾倒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皮肤,慢慢地这肌肤变得炽热,好像扎在他身上的不是一根纹身针,而是容嬷嬷手里的千根刺,火烤般辣辣的,尤其是延伫用纸巾擦拭时,游雾疼得哼哼直叫。
“你骗人啊延伫你骗人……”豆大眼泪挤了下来,他两手攥拳,看见了小腿肚上冒了血滴,游雾哭起来,他想要挣扎,又不敢,小腿绷紧了,不住地发抖,“延伫,我不想弄了,可不可以后悔……”
“再动线就要歪了。”延伫声线冷冰冰,和他刚才说“不会疼”时候判若两人。
这话对百分之九十九的顾客都十分受用,谁都不想画歪了线条,对疼痛敏感的客人听了也只能咬牙忍住,为了酷为了美,付出点肉体代价。
“我不想要了,延伫,我求你了,停下来……”
“那会很丑。”延伫紧紧握住人纤细的脚踝,压在皮椅上,皮椅向下陷出一个小盆地,延伫没见过这么难磨的人,空调已经开到最低,他出了一身的汗。
“丑就丑吧,不想弄了——”游雾抹一把眼泪,说着就伸手去推延伫的肩膀。之前看那些客人来纹身,最多也就“哎呀”一下,游雾以为真的不算疼,没想到这刺青真真是刺青,刺破了皮肤把颜色注入其中。
延伫握稳了纹身笔,停下动作,眼皮子一掀剜了游雾一眼,“开弓没有回头箭,待会儿真弄歪了更难受。”
游雾一听更后悔了,他一边擦眼泪一边乌鲁乌鲁:“那怎么办,怎么办……这图案我要是看腻了怎么办……延伫……”
延伫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才画了一只丘比特的小腿,“没关系。”
因为游雾抖得很厉害,延伫迟迟没有继续动工,坐在一旁等他哭累了,眼睛鼻子皱成一团,游雾吸吸气,“继续吧。”
延伫见他这样忽然很想笑,嘴角弯了弯,“能继续了?”
“嗯!继续。”游雾咬着下嘴唇,视死如归。
这回延伫学聪明了,他加快速度把两个交叠的爱心纹上,剩下三个丘比特,不弄了,“就这样。”
游雾闻声清醒了不少,立即歪着脑袋看,这图案也不难看,少了三只丘比特,少受三次刑。
他点点头,有点累,疼痛感如暴风过境很快就消失了,延伫给他抹了点半透明的东西,糊在上头,细细麻麻的痛,可他没再嚷嚷,嘴里呢喃重复“终于结束了”,身子一软往后一倒,瘫在皮椅上,闭上眼睛,没多久午觉的困意上来,居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