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景蹲下!”
这一声狂喊听得贺春景当场莫名飙泪,他半秒都没犹豫,看准脚下空地猛伏下去,将来不及反应的李端行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心!紧随而来接连三声闷响,贺春景眼前模模糊糊,待他用手蹭了眼睛,才发现泪水是粉红色的。
不,那不光是泪水。
还混着李端行飞溅出来的细碎血珠。
躯干从上至下三支重箭齐齐没入血肉,尾羽滴血如注,李端行竟是被射穿扎透,标本一般固定在墙上!
可这陷入最后癫狂的疯男人还不肯放弃,居然嚎叫着向外挣扎,紧握了拳头隔空乱挥,势要挣脱出箭矢束缚,非要弄炸了这地方杀死所有人。
“铎”!
“铎!”
又是两箭,这回钉的是左右肩膀。
李端行的嚎叫声几乎凿穿所有人耳膜。
贺春景转过头,远远地,远远地看到持弓的人。
陈藩站在人群里,目光炯炯发亮,嘴唇紧抿成一道青白的线。他手持八十磅的满弓眼镜王蛇,一支箭搭在紧绷的弦上,笔直指向前方。
你来,还是我来,陈藩嘶声问道。
贺春景咬咬牙,踉跄从地上爬起来。
右边脚跟着地让他站得有些不稳,他勉强在李端行面前立住了,看过去。
昔日高高在上惯于摆弄人命的“李先生”如今被紧扎在墙面上,后脑在墙面猛击出嗵嗵的响声,双眼染血,面色狰狞地咒骂着。
“陈鲜——”
贺春景大喊,他已经知道侧面射来,钉走花名册的那一箭是谁的手笔。转过头,果然在纷乱管道的暗影里,有一双雪亮的眼睛。
他抬起手,用匕首尖端对准了李端行的心口,蓄力一捅!与此同时,长箭自远处激射而来,“扑”地贯穿了男人的脑袋。
李端行大张着眼睛,维持着极度狼狈的一种丑态,终于断气。
众人蜂拥而至。
贺春景站在原地,看他们在硝化甘油液面上方搭起简易的通道,一个接一个朝自己奔过来。
厚重的防毒面具再一次被套在头上,呼吸间产生的水汽让镜面雾蒙蒙的,贺春景像是无知无觉了,耳边喧哗嘈杂,统统与他无关。
直到有人抱住了他。
“结束了。”
陈藩说话时鼻音浓重,完全听不出刚才搭弓射箭的凌厉样子。他一用劲儿,把贺春景从地上拔起来,抱小朋友似的端在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