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对视了数秒之后,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你——”
“时诀。”
徐云妮这一声唤出,两人都顿了一下,经过短暂的记忆过滤,他们都意识到,虽然她转来有一段时日了,也与他有过私下接触,没事就假模假式喊两声班长,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时诀难得在她发言之前,就嗯了一声。
徐云妮:“咱们能交个朋友吗?”
风吹得头顶的树冠哗啦啦作响。
顶着一张泰然自若的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时诀缓吸一口气,清冷空气充斥肺腑,他的视线慢慢从她的脸,移开到天边。
天是烟紫色的,没有阳光,却透得仿佛能看清九天繁星。
“班长?”
“你差不多得了,”时诀有点麻了似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肉麻吗?
徐云妮后知后觉,指节蹭蹭下巴。
时诀在那边自己念念这个词:“朋友……”他又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
徐云妮坦诚道:“我觉得班长你非常优秀。”
时诀恍然:“这样啊。”
他两手插兜,溜达到一旁。
校园围墙中间是焊在一起的镂空的铁杆,他坐到半米多高的石栏里,两条长腿叉开,靠着铁杆看着她。
恰时一阵风过,裹着透彻心扉的秋冷香,携着她几缕额头和鬓边的发丝,黏在眼角嘴角。
时诀说:“那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
他这话问完,三秒后,徐云妮才把话录入脑子一样,眼睛慢慢放大。
她的皮肤其实很不错,干爽,通透,有点哑光的质地,鼻子和嘴唇都很端正,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他老半天。
他有点嫌她反应慢,右手从兜里抽出来,身体靠前,轻轻一扇,打在她垂在一侧的右手心里。
“问你话呢,愿不愿意?”他说。
手心丝丝麻麻的,触感从手臂一直传导到全身,连头皮都跟被扎了似的。
他的胳膊怎么这么长?上次吃饭的时候也是,简简单单就能碰到她。
脑细胞已经调动了几轮了,徐云妮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会出现当下这种情况。
在徐云妮尚且年轻的心绪中,总习惯于给各种各样的事件找寻一个逻辑起点……
难道就因为她帮了他的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这种话对他来说简直像喝水吃饭一样张口就来。
“班长,”徐云妮对他说,“你又开始了是吧?你在开我玩笑吗?”
时诀没开口,平平看着她。
静默的视线里,带着点他传统的冷淡调子。
徐云妮忽然有些迷茫了。
茂密的树冠下,安静的操场角落,一个这样近在咫尺的人物……徐云妮心想,不论他出于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这可能都是个要被记住很久很久的场景。
那阵风又刮起来了。
她久久不言,时诀说:“什么叫开玩笑,不是你先说的要做朋友吗?”
“我的意思,”徐云妮说,“不是那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