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陆行嗓音冰冷:“还真是一个崇高、伟大的理由。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觉悟这么高,刚刚需要作战者驾驶轻机甲出去寻找队友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主动请缨?”
“我——”
陆行没给他机会,继续道:“你什么?你不是作战者,还是说你不会开轻机甲?还是你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或者你怕死?”
“我没——”
“你有,”陆行步步紧逼,“即使你现在没有,你以后也会有。因为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早晚会变成一个只会找理由的懦夫。”
“新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对一同战斗的队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涉嫌违反纪律了。况且,小六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只是就事论事。”队长顶着压力看向陆行。
“道理?这位队长中校,您才要注意言辞。”
陆行目光淡漠扫过中校,冷冷道,“什么道理?是作战条例改了,以后作战者单独出任务必须与治愈者同行,防止联络器失灵联系不上策应的队友。还是突发意外治愈者阵亡,你们也直接撞柱跟着治愈者一起去?”
“因为,没有治愈者,你们就没有办法靠自己走出那样的困境,早晚也得喂异变体。”
“当、当然不会,我们会想其他——”开口的人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的方法。
虽然众人也在议论,但议论最后也逃不出让治愈者确定人员范围这个提议。
只不过碍于阮遂伤势、地位,以及熟知阮遂为人,知道阮遂不用他们说也会这么做的性格,才没有像小六一样直接开口。
这么算起来,小六还算光明磊落,他们比小六还不如。
一时间众人因为陆行的质问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行说的话,整个机舱气氛凝重到压抑。
“呵呵。”突然一声轻笑传入众人耳朵,众人闻声望去,就看见阮遂眨着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琉璃色眸子看向他们。
但阮遂只拦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温柔注视此时气场全开,一人对万人的陆行,暗自发笑。
他尾巴都炸起来,对着一群人咆哮的大狗狗真是威风,也真的正直。即使他的出身其实可以允许他内心存在一丝黑暗,但陆行就是没有。
不止没有,还因为这些事,想要即使纠正一些应该纠正的问题。他理解陆行想要表达什么,也更加喜欢这个内心纯粹,毫无杂质的大狗狗。
陆行感受到了阮遂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以为他是不舒服,连忙轻声询问:“教官,很不舒服吗?”
阮遂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从来没看见你这么生气过,觉得有些新奇。”
陆行一噎,周身冷冽的气质急速软化了下来。众人松了口气,暗自擦了擦被陆行目光压出来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羞愧的冷汗。
陆行看着众人的表现,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战场上最需要的是争分夺秒,那个士兵说的没有错,不应该被指责。
他今天这么做,不只是因为阮遂是他的心头肉,还是因为士兵和其余队友那种“算计”战友的态度,以及对待突发事件的灵活应变的能力。
他们在战场上面临的是凶恶残忍的异变体和比异变体可能更加恶劣的环境,他们能后背相交的只有战友。
面对困境的时候他们需要的是相互依靠,灵活应变,而不是存着靠某人的心思,暗戳戳地打着“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无能为力”“只能靠他”“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为了人民”的心理,心安理得享受他人付出。
这不应该是军人的行事准则,也不应该成为军人的行事准则。
可能是今天阮遂顾及他身体处在不良状态的原因,带他上的是一架满是实习士兵的飞行器,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可正因为这架飞行器上几乎全是实习生,陆行才更加生气。
因为现在的实习生,在以后都可能成为军部数一数二的领导,如果现在不纠正他们的错误观念,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士兵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让陆行借题发挥了一番。
陆行目光一一扫过眼神各异的人,最后落在被队长护着的若有所思的小六身上,语气不似刚才的冷硬。
“我一个刚刚进入军校的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你们怎还会——”
后面的话,陆行没有说出口,但那意思,在场的众人没人不知道。
被唤作队长的男人上前一步走到阮遂身边,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阮遂上校,我是战略支援部队第三军团第七中队队长于然。很惭愧,今天被你带来的人上了一课。”
“于然中校客气了,那孩子说的也没错,这种情况下由治愈者动用精神力搜索是最快速的方法。”
于然连连摆手:“阮遂上校,您可别——哎,我会对他们加强这方面的教育。”
阮遂微笑点头,眼神扫过虚拟屏上显示的时间,忽然眉头一皱,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陆行:“几点了。”
陆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联络器,上午10点45分41秒。
阮遂指了指虚拟屏上最强光闪过的时间,轻声道:“为什么时间没变化?”
这时于然也放应了过来,不确定地说:“是不是刚刚那阵强光的影响,让我们仪器的计时功能出错了?”
“大家都看看自己联络器上的时间一致吗?”
“我的是这个时间。”
“我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