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寂这次连冷笑都?欠奉,他被王氏当牛做马使唤了半辈子,背弃皇室,将朝臣得罪个精光,手里沾满了血腥。
如今王氏一句“断了联络也罢”,一脚将他踢开,从前他做出的种?种?努力,殚精竭虑的心?血,王氏可也会如数奉还吗?
他稍内敛了情绪,沉沉吸气?道:“伯父,雪堂已无路可退,请您慎重考虑。”
右手缠着绷带,饮不?了茶盏。
覆水难收,换不?了站队。
人入绝路,无可回头。
“即便在下与姮姮不?合适,她与那位文公?子也是?不?合适的。”
“那一位可是?帝党。”
王章难以理解他的执着,郎灵寂以往总表现?得冲淡澹然,很少坚决争过什么,就连给他一个帝师的地位而没让他任尚书监,他都?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如今,死死咬着姮姮的婚事。
当初是?姮姮主动追慕郎灵寂的,郎灵寂是?被动者,两人私下里也是?姮姮主动的时候居多?,郎灵寂比较冷漠。
此刻是?怎么?反过来?了?
事情当真有些诡异,可越诡异越不?合常理,证明王家之前忽略的细节越多?,姮姮做的预知梦越有可能是?真的。
为了保护女儿,为了不?让噩梦成真,王章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若真冤枉了郎灵寂只?能冤枉了。
王章道:“虽然文砚之是?寒门,但姮姮喜欢。老夫亦与他约法三章,保姮姮此生幸福,就不?用琅琊王殿下多?担心?了。”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王章咳嗽连连,还要?回榻上去养病。
送客。
郎灵寂默然,不?声?不?响一句,“这么多?年,在下可有对不?起王氏过?”
王章脚步一滞,漠然回答,“殿下,过度执著只?会害人害己。”
留郎灵寂独自一人在桌边,茶水冒出轻淡如雾的烟。
鼎盛的琅琊王氏,溺爱女儿的父亲,圣旨赐婚,这是?一个死局,天衣无缝固若金汤的必胜之局。
不?知她和文砚之暗中谋划了多?久。
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即便是?他也破不?了。
他被前世业障的锁链连着,如在梦中而实堕入彀中,一梦黄粱。
明明晴天白日?,却让人处处黑暗在蠕动,遮挡视线,望不?见前路。
郎灵寂太阳穴很疼,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失去了一贯冷静清醒的头脑。
王姮姬和王章父女俩就像摇篮中的幼稚婴儿,态度固执,拒绝协商,也根本?听不?懂话,任凭怎样轻声?细语吟唱谣言曲,都?不?能阻止婴儿的哭闹。
所?以呢,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