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那声磁性有力的“进!”,她才挺直了腰身,忐忐忑忑地迈开脚步走进去。
“许副院您好,我是这次报名参加援非医疗队的神经外科住院医师霍钰瑶,这次是来找您签协议的。”
她不敢直视副院长,只能用余光去瞥,即使坐在离他两米开外的宾客沙发上,仍然感觉到他周围散发的强大气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递给霍钰瑶一份文件,文件题头便是此次援非医疗行动,看来这就是那份协议了。
“此次援非医疗行动为期一年,目的地为坦桑尼亚的桑给巴尔岛,一旦签署协议,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中途退出,你先看看这份协议,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霍钰瑶应声一句,然后接过协议文件阅读。
她听以前去过的人说过,这上边写的大都是些官方模板,所谓的权利和义务都是相对,协议是一回事,到了那边怎么安排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援非这个决定,她也曾纠结过,但早在那次和母亲通完电话后就已经确定自己要去了,所以这个协议也只是签个形式而已。
她拿起签字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此时许副院长正端坐在办公椅上打量着她。
待她签字完毕后,他才问道:“看来霍医生信念坚定,非去不可呀!可是这一去就得和家人分开一年,而非洲大陆环境脏乱,医疗物资匮乏,生活贫瘠,你一个女孩子能适应的了吗?”
霍钰瑶点头应道:“这些我都有事先了解过,困难总是有的,但也总要去克服的,既然决定要去了,自然可以慢慢适应的。”
许副院长合眼点了点头,深沉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继续问道:“霍医生不是s市本地人吧?你去非洲的事,父母支持吗?”
“当然支持了,这毕竟是为人类医疗事业做贡献,他们即便是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含泪支持。”
“不知霍医生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如果家中就你一个孩子,那父母一定会十分不舍。”
霍钰瑶摇了摇头,答道:“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家里还有个上学的弟弟,所以即便我常年在外回不了家,家里至少还有个弟弟能让他们牵挂一下,不至于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我身上。”
听她说完家里的情况,许副院长会心一笑,用一种慈祥的眼神望着她,那笑容意味深长,无法分辨出他对霍钰瑶的态度是如何。
从副院长办公室离开后,霍钰瑶那颗忐忑的心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她第一次面见院领导,以前也从未接触过这位副院长,只是偶尔从许漾口中得知过他爸是个严以待人且公事公办的人。
但是今日见到他本人,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可怕,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签个协议还得问她家庭情况。
她带着疑问走出来后,见到坐在保安座椅上的许漾,他正在那儿刷手机,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你怎么还在这儿?”霍钰瑶问道。
许漾听见她的声音后才放下手机站起身来疏散疏散僵直的筋骨。
他好奇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只是去签个协议而已,会有不顺利的事吗?”
许漾尴尬笑笑:“只是签协议而已吗?他没问你别的什么?”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钰瑶觉得许漾的话甚是奇怪,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问了两句就赶忙要走,因为科里的李斌给她发信息,说是有个家属急着找她。
“不说了,我还有急事得回去了,谢谢你今天提醒我签协议的事。”
她只是简单道谢两句就拔腿离开,留下许漾落寞的身影站在空荡的电梯口沉思许久。
李斌打电话催霍钰瑶赶紧回来,听起来像是科里出了什么事,问他到底发什么何事,他又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得赶忙回来处理。
霍钰瑶不敢耽搁,坐上医务人员专用电梯直达科室楼层,她挂好胸牌,整了整有些皱乱的白打怪,火急火燎地走向科室办公室。
果然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性,霍钰瑶一眼认出这是前两日收治的一位手术病人的家属。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四处张望着,不耐烦的语气大喊道:“姜医生呢?姜沛呢?他给我爸做的手术,为何术前人还是清醒的,术后人就昏迷不行了,术后到现在一周了都不见醒过来的迹象?前几天都找不到姜沛的人,你们说他请病假了,这两天听说他回来了,怎么还是找不到人?”
科里值班的一线医生正在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着:“姜医生去手术了,你可能得晚点来找他。”
“手术手术!你们每一个人都跟我说他去手术了,他有那么多手术要做吗?什么手术得从早做到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呀?”
病人家属对外科医生,尤其是神经外科医生的职业性质完全不了解,还以为医生跟普通人一样都有正常的上下班时间。
而这几日又恰逢肖教授的平诊手术较多,他把姜沛叫到台上去帮忙,这才导致家属好几次都找不到姜沛的人。
家属的嗓门越来越大,俨然一副要闹事的样子。
科室里的一线医生也不过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住院医,并无处理纠纷的经验,病人家属对其大吼大叫,他也委屈巴巴的,毕竟这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见到霍钰瑶赶来,那位一线医生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喊道:“霍医生你来得正好,这是你们组的病人家属,他对病人病情有疑问,但又找不到手术医生,你帮姜师兄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