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之间忆起往昔来,这酒杯最容易见底,他们几个小辈半拦半劝,好容易才哄着老谷主吃几口菜,老谷主与程峰不同,程峰自小修习的是既明派的内功心法,衰老的程度远慢于常人,可老谷主如今已是满头白发,今日同程峰一战,本就动了内力,如今再饮醉了酒,对身体有所损伤,白清劝不住,白皎却坚持不让他多喝。
几杯酒下肚,老谷主又看向了林昭昭:“昭昭如今几岁了?”
林昭昭放下筷子,答老谷主的话:“二十了。”
“大姑娘啦,模样生得这么好,又懂礼数,看着真不像是程峰这种傻汉子带大的姑娘。”
程峰眉头一皱:“你说谁是傻汉子?”
老谷主不理他,只看着林昭昭:“你们师徒两个就住在五荒山那种地方,周围连个鬼影都见不着,要我说,不如你们两个一起搬到青羊谷来,你也看到了,青羊谷这么大,多你们两个人不多,少你们两个不少,你师父是个老古板,你劝劝他。”
林昭昭端起了酒杯,敬了老谷主一杯,对老谷主笑道:“您老人家当真是误会我师父了,若是骆大侠身死一事真是遭了青羊谷的黑手,既明派先掌门爷爷怎么可能放过青羊谷,就是拼着一身毒,也定会上门来讨一个公道,连先掌门都查不出其中端倪,我师父又怎么会为此耿耿于怀?他不过是生性自由惯了,不愿意受拘束罢了。”
老谷主酒杯在桌上一放:“我青羊谷不比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行事上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规矩,只有一条,就是对得起天地良心,昭昭,你不必担心,你若是住过来,我定将你看作亲生女儿一般,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老谷主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要他们师徒二人留在谷内,句句却都在问林昭昭的意思,白皎暗自好笑,师父为师兄选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姑娘可是个有主意的主儿,逼得这么急,小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昭昭招架不住,连忙架桥拨火,将矛头引向她师父:“师父,您左右也无事,不如就留在谷里,陪老谷主住些日子,正好,当时蔷薇楼一案提及海宁镇,我近日也预备往海宁镇走一趟,查探线索。”
提到蔷薇楼,席上几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蔷薇楼仿制招魂引,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如今却叫他们全身而退,老谷主也没想到,卓凡竟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封回信里,将蔷薇楼的事定性为六方与霍玲二人的手笔。
就在这时,一名蔷薇楼的弟子匆匆进来禀报:“老谷主、谷主,有一队人马自称是南骧镇抚司,要来拜访两位,守山的弟子本想阻拦,谁料他们竟硬闯了进来,如今人就在谷主的鸿雁厅里。”
“镇抚司?他们来做什么。”
“弟子不知,他们只说要见谷主。”
白清站起身来,对着几人行了个礼:“白皎,你留在这里待客,我往鸿雁厅走一趟,看看这镇抚司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白皎却不肯:“我方才听林姑娘说了,这镇抚司的人,多半是冲着蔷薇楼的事来的,倒不如让我去会会他们。”
“正是,镇抚司的陆指挥使,说起来还算我的旧识,不如让我和白姑娘同去。”不知道陆鸣筝是否在此次的队伍里,当日两人都对海宁这个地方起了疑心,她被师父带回五荒山,陆鸣筝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从刘慷那里得到的线索。
“既然如此,你们三个就一起去一趟吧,既明派与镇抚司之间毕竟是世仇,程峰,你就留在这里,我们两个老哥俩好好叙叙旧,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去处理。”
老谷主既然开了口,白清也只得带了两位姑娘同去,程峰将朝晖剑抛给了林昭昭,三人行了礼退下,程峰这才开了口:“镇抚司好歹是南骧朝廷最利的一把利剑,你就放心,让他们几个自去处置?”
“我青羊谷再怎么不济,也是南骧第一药谷,南骧国中,有多少医师出自我青羊谷的门下,若非是谋逆之罪,我倒不信,这镇抚司敢公然与我青羊谷撕破脸,再一个,我青羊谷武功虽然一般,却最善用毒,若这些人真有什么祸心,那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
林昭昭也没想到,这次镇抚司到访青羊谷,竟然是陆鸣筝亲自带的队,看来他们此行,定然与蔷薇楼一案相关。
“青羊谷同我师门有旧,我此次随师父前来拜访老谷主,不知道陆大人又是所为何事?”
陆鸣筝也不着急作答,转而看向了白清:“谷主,我镇抚司此次前来,实乃有事相求,事出紧急,手底下的人行事急躁,和谷上几位小兄弟起了些冲突,还请谷主勿怪。”
说的好听是不请自来,实际上这一路,镇抚司几乎是无视谷中的重重关卡,仗着青羊谷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与镇抚司撕破脸,硬闯上来的,可他们人也已经在这了,此时若是追究,倒没意思。
白清也不愿与陆鸣筝争这一点口头上的便宜:“陆大人既然来了,就请进厅上喝杯茶,至于有事相求,我青羊谷除了看诊抓药,也没有旁的本事,当不起陆大人一个求字。”
旁人到了青羊谷,吃喝上都格外小心,毕竟青羊毒谷声明在外,任你功夫再高,一副毒药下去,什么盖世英雄皆是青羊谷的笼中物,这陆鸣筝倒是胆大,接过青羊谷弟子捧上的茶,低头便尝了一口:“这茶并非时下流行的几种名茶,却难得的清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