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重活一世,她似乎都一直忙着保命,忙着逃脱被送去庄子的命运,忙着抱大腿给夫人充打手,都没怎么好好想过自己这辈子该怎么过。
这辈子该做点什么呢?
沈明昭许诺她,只要她做好沈家的女管家,就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话虽然这么说,但依着两辈子积累下来对男人秉性的了解,这事显然靠不住。
沈明昭这厮如今是沉迷公务,清心寡欲。但他要是万一哪日忽遇真爱,她也不好在那宅院中赖着不走,估计就是敲一笔了事。那到时候离开了沈家,她又该去做点什么?总不能真的跑回宁府来继续仰人鼻息吧?那不行。
她无奈道:“我?大概就想多挣些银子吧。”
毕竟,银子才是立身之本啊。
“挣银子?”宁云裳有点懵,她自小没为银子的事情烦恼过,所以也无从理解宁不羡对银子的执念,“你现在……银子不够用吗?”
宁不羡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银子……一直也不够用啊。
作为宁家不受宠的庶女,在拥有和沈明昭的婚事之前,寒水轩内的日子还不如夫人身边受宠的仆役。作为上辈子国公府内倒霉的宁姨娘,她大多数时间都处在一种主母克扣为难、丈夫不管不顾、仆役耻笑苛待的境遇里。
宁不羡两辈子的人生,很长一段时间,都挣扎在缺钱的漩涡中。
这些,都是自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宁云裳,所无法体会的。
而她和沈明昭能够达成一致,也不过是因为,沈明昭这位东家出手,真的很大方。
然而,见宁不羡许久没有回答,宁云裳有些会错了意。
她一拍手心:“啊!你是想要去经商吧!”
“经商?”宁不羡一愣。
做个商妇?说实话,这绝非她所愿。
历朝历代,四民分业,士农工商,商为末本。
商人奔走四方,累天下财富,却也因此为士大夫所嫉。
士大夫以商人居无定所,游走四境为由,指责其不事五谷农桑,难以登籍入册,在衣食住行上为商人设下诸多限制。
其中最为严厉的一条,便是商户子弟,永不得科考入仕。
这条铁律,自前朝直到大俞,从未变过。
即便她是庶女,她也是尚书之女,是士大夫家的女儿,怎可自降身份,去做个走街串巷的商妇?
她无奈道:“姐姐糊涂了,我怎么能去做一个商妇呢?”
“商妇?”宁云裳一愣,紧接着她很快明白了宁不羡的意思,她嗔道,“谁让你去做商妇了?不是你说想要多多挣银子的吗?这还不简单,我母亲名下在京城便有不少铺子,往日她虽从不出面经营,但都在幕后打理着,这些铺子营收都还不错,你若真想挣点钱,我求她拨几个予你做嫁妆?”
宁不羡摇头:“别傻了,那是夫人的东西,肯定都是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