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神,俯身拜倒。
天寒,殿内的?门窗却仍大?开。层层纱帐间传来?浓郁的?檀香气息,久久不散。
景涟下意识回首张望。
她未出嫁时,每次遇到这种场面,只要回头看看,多半能?看到千篇一律的?身影——皇帝常召参玄司方士入殿,焚香唱诵,谈玄论道,偶尔还要服用金丹。
参玄司那些?方士,尽管在朝野中?名声极坏,在景涟面前却往往和气恭顺不摆架子。
方士久经历练,若想要哄骗人,那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招架住。饶是景涟本?能?反感?他们进?献金丹的?举动,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景涟在宫里养的?久了,凡事讲究体面体统,对着?这群方士也很难说出重话。
景涟一没有办法?说服皇帝,二没有办法?辩赢方士,三不能?直截了当和他们翻脸,真是全?然没有半点法?子。
因此她看见方士,大?多绕道而行。
不过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朝野皆知?,太子妃厌恶方士,想来?太子妃入主东宫三年,在皇帝面前没少劝谏过,方士们收敛了许多。
她稍一走神的?功夫,帐幔之后?,御座上的?皇帝已经缓声道:“快起来?,李进?。”
前半句说给景涟,后?半句吩咐李进?。
李进?立刻搬来?锦凳,引景涟坐在御座下首。
皇帝温言道:“你病了这些?时日,现在可还有哪里不妥当?”
景涟仰起头来?,道:“回父皇,儿臣身上并没有多少病痛,只是心中?郁郁,因而难以起身。”
皇帝道:“为何?”
这个问题若要回答,不能?有任何模糊之处,否则很容易被理?解为对天子有怨。
景涟道:“儿臣前些?日子做了梦,梦见母妃在时。”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眶恰到好处红了起来?。
景涟黯然道:“母妃故去多年,儿臣不孝,竟不大?记得她的?面容,只记得母妃慈爱。”
这句话纯属胡扯,景涟只记得苏贵妃过去差点把她掐死,从此景涟再也不用去扶云殿请安。
她禁不住哽咽道:“儿臣日思夜想,实在想念母妃,心下既痛且愧。”
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不止,泪如雨下。
上首,皇帝神情缓和,亦微露伤感?道:“你母亲在时,的?确最?好不过。”
这句话不像平日里四平八稳的?赞美,反而显得有些?太过简朴。
他只用了四个字,最?好不过。
怀念